的街道。
秦建国和沈念秋趴在车窗上,眼睛都不够用了。
街上到处都是人。骑自行车的,走路的,推着小车的。街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,卖服装的、卖电器的、卖日用品的,橱窗里琳琅满目。更让他们震惊的是,很多店铺门口挂着“个体经营”的牌子,有的还写着“欢迎议价”。
“这里是中山路,广州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。”老李介绍道,“你们看,左边那栋楼是南方大厦,国营的;右边这些小店,都是个体的。”
沈念秋指着窗外:“那些人在干什么?”
街角,一群人围着一个戴蛤蟆镜的年轻人,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在吆喝。
“卖走私电子表呢。”老李见怪不怪,“从香港过来的,便宜,但质量没保证。你们可别买啊。”
车子拐进一条稍窄的街道,在一栋五层楼前停下。“到了,我们公司。”
广州外贸公司的办公楼很气派,大理石地面,旋转门,墙上挂着世界地图和全国地图。老李带他们上到三楼,进了一间会议室。
“先休息一下,喝点茶。广州的茶和北方不一样,你们尝尝。”老李泡了壶铁观音。
茶水金黄,香气扑鼻。秦建国喝了一口,确实不一样。
“老陈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。”老李坐下,“你们想考察工艺美术市场,特别是木艺这一块。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基本情况。”
他拿出几本画册和文件:“广州的工艺美术品市场,大概分三块。一是国营厂,比如广州工艺美术厂、象牙雕刻厂,这些是传统主力,主要做出口。二是个体户,这几年才兴起,规模小,但灵活,做的东西新奇。三是‘三来一补’企业,港商投资,用我们的原料和人工,按他们的设计做,产品全部出口。”
秦建国翻开画册,里面是各种工艺品的照片:象牙雕、玉雕、木雕、刺绣、陶瓷……种类之多,工艺之精,远超他的想象。
“你们春城的木雕,我见过一些,以实用为主:家具、门窗、生活用具。”老李说,“广州这边不同,早就转向纯艺术品了。你看这个,”他指着一件红木镂空雕,“这是去年广交会上卖的,一件八千美元。”
八千美元!秦建国和沈念秋对视一眼,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。
“所以啊,小秦,你的路走对了。”老李认真地说,“工艺品要卖上价,必须往艺术品方向走。但这里有个问题——你的东西,定位在哪里?”
他拿出一份市场分析报告:“高端市场,被传统大师垄断,他们有名气,有传承,外人很难进去。中低端市场,被个体户占领,价格战打得厉害。你要想突围,得找到自己的独特定位。”
秦建国沉思片刻:“我的优势可能就在于‘不传统也不洋气’。传统大师的东西好,但有些年轻人觉得老气;个体户的东西新,但缺乏深度。我想做的,是有现代感的中国艺术。”
“这个定位好!”老李点头,“但要落实,需要几个条件:一是持续的好作品,二是专业的包装宣传,三是稳定的销售渠道。”
他站起来:“走,我先带你们去几个地方看看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,老李带着秦建国和沈念秋跑遍了广州主要的工艺品市场。
他们去了国营的广州工艺美术厂,看老师傅在象牙上刻出细如发丝的纹路;去了个体户聚集的文德路,看年轻人用新奇的创意做树脂工艺品;去了刚刚兴起的白马服装市场,看摊主们用香港的款式加上本地的布料,做出既时髦又便宜的衣服。
每一处都给秦建国带来冲击。北方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市场经济,南方已经跑起来了。这里的人谈生意直来直去,讨价还价面红耳赤,成交后握手言欢。一切以效率和利益为导向,那种计划经济时代的矜持和迂回,在这里几乎看不到。
第四天,老李说:“今天带你们去个特别的地方——深圳。”
“深圳?那不是个小渔村吗?”沈念秋问。
“那是几年前的事了。”老李笑道,“现在可是特区,一天一个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