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寂静圣地”。
这个带着几分敬畏、几分依赖与几分神秘色彩的称呼,不知从何时起,如同春日里悄然钻出地面的嫩芽,开始在这片依附于银色领域边缘、艰难求生的流民聚落中,悄无声息地流传、扎根。
最初,或许只是某个曾在匪徒刀下被无形力量拯救、又或因那“按需分配”的规则而分到救命食物的妇人,在将手中来之不易的麸饼掰开分给孩子时,心中那股无处安放的感激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,让她下意识地停下动作,面向森林深处那尊无论昼夜都散发着永恒清辉的银色王座投影,双手合十,深深地弯下腰,于心中默念了几句含糊却真挚的谢语。她那布满风霜与愁苦的脸上,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虔诚。
这无声的行为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。渐渐地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。当他们在林间幸运地发现一丛可食用的菌菇,当他们在溪边打上清澈的饮水,当他们看着自家简陋窝棚能在夜晚安然入睡而不必担心袭击时,那份源于最底层、最朴素的生存需求得到满足后产生的感激情愫,便自然而然地找到了寄托的对象。
他们不懂任何高深晦涩的宗教教义,也从未听过任何布道宣讲。他们的信仰,诞生于绝望的废墟之上,成长于安全的庇护之中,显得如此直接、如此纯粹,甚至带着几分原始的蒙昧。
清晨,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透林间的薄雾,会有人小心地收集起叶片上凝结的、最干净的露珠,然后庄重地朝着王座的方向,将那捧象征着新生与纯洁的甘霖轻轻洒在身前的地面上,口中低声念叨着对今日平安的祈愿与昨日的感谢。正午,当有人在向阳的坡地上,收获到第一批由墨渊带来的种子结出的、虽然瘦小却意义非凡的谷粒,或是采摘到几颗罕见的、完全成熟的野果时,他们会自发地将其中最饱满、最完好的几颗,小心翼翼地挑选出来,恭敬地摆放在聚落中央那片被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,一块被摩挲得颇为光滑的青灰色大石头上,如同献上最珍贵的贡品。夜晚,当篝火燃起,驱散林间的寒意与黑暗,火光跳跃在每一张疲惫却安心的脸庞上时,会有须发花白、声音沙哑的老人,用那饱经沧桑的语调,反复讲述着关于“寂静领主”的种种“神迹”——她如何让凶神恶煞的匪徒瞬间化为不能动弹的雕像,如何将星罗帝国那可怕的巨弩无声无息地化为乌有,又如何定下规矩,让强者不敢欺辱弱者,让食物得以公平分配。孩子们围坐在火堆旁,仰着小脸,听得如痴如醉,大眼睛里闪烁着混合着崇拜、惊奇与浓浓安全感的明亮光芒,这些故事,成了他们认知世界中,最坚实、最温暖的底色。
那片被自发清理出来的空地,已然成为了聚落中一个不言自明的特殊场所。空地中央,除了那块主要的大青石,还零星摆放着几块形状各异、但同样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较小石块。这些“祭坛”之上,时常会出现人们自发献上的、代表着他们心意与拥有的最好东西:一束带着露水的不知名野花,用粗糙陶碗盛放的清澈山泉水,甚至还有用草茎、藤蔓精心编织而成的手环或小动物形状的饰品,虽然做工拙朴,却凝聚着制作者最真诚的心意。这里没有庄严的神像,没有巍峨的殿堂,因为他们的“神”从未以任何具象的形态现身于人前。但那尊永远悬浮于森林深处、散发着柔和而威严银辉的王座投影,就是她无时无刻不在的证明,是这片土地上一切规则、秩序与安全的绝对源头,是看得见的“神迹”。
奉命再次轮值、在外围高点进行监视的胡列娜与邪月,沉默地注视着下方那片日益扩大、虽然依旧贫穷简陋,却奇异般地呈现出一种井然秩序与蓬勃生机的聚落。他们看着那些人脸上,逐渐驱散了麻木与绝望,开始焕发出一种名为“希望”的、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光芒,看着那空地上悄然进行的、简单却庄重的自发行为,心情变得愈发复杂难言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现在,好像是在……崇拜她?”胡列娜喃喃低语,妩媚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莫名的触动。在武魂殿,信仰是体系化的、是高贵而神圣的,是献给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天使之神,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