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,渊没有碰烬。
他只是坐在王座上,单手托腮,静静地看着床上那个睁着双眼、如同精致屍骸般的少年,沉思了许久。
他在思考,或者说,在「设计」。
他是一位追求完美的艺术家,而即将到来的「展览会」,是他迄今为止最为得意、也最为重要的一场行为艺术。他不允许其中出现任何瑕疵。无限的崩溃、烬的绝望、二人重逢时那交织着爱与恨、希望与毁灭的瞬间……每一个细节,都必须被精准地控制,以达到最华丽、最动人心魄的悲剧效果。
仅仅在脑海中推演,已经无法满足他那病态的、对完美的苛求。
於是,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,渊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他要预演。
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,用最真实的幻象,进行一场只有他一个观众的、秘密的彩排。
渊站起身,轻轻一挥手。宏伟的黑暗殿堂瞬间变换,脚下的黑曜石地板化为了熟悉的、泛着青黑色的万年冻土。刺骨的寒风凭空而起,无尽的风雪开始呼啸。永冬苔原,被他完美地复制了出来。
在那片冰原的中心,那座冰晶祭坛,以及祭坛边那个抱着「屍体」、早已化为冰雕的无限,也随之显现。
这不是普通的幻象。渊动用了自己的本源力量,使得这个「无限」不仅仅是形似,更是「神似」。他将自己对无限的所有观察、所有理解,都灌注到了这个幻象之中——他的执着,他的温柔,他深埋心底的、对罗小黑那份毁灭性的爱,以及此刻,他那如同死灰般的绝望。
这是一个拥有完整情感逻辑的、完美的悲剧人偶。
做完这一切,渊走到床边,像拎起一件道具般,将依旧处於绝对控制之下、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烬,带到了这片虚假的雪原上。
「来,我的主角。」渊在烬的耳边轻语,声音中带着导演般的、不容置疑的口吻。「好戏,要开场了。」
他松开手。
烬的身体,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摔在了冰冷的冻土之上。
渊退到一旁,隐匿於风雪之中,用那双充满了审视与期待的眼睛,看着自己的舞台。
彩排,开始。
似乎是感知到了另一股熟悉的气息,那个一直静坐不动的「无限幻象」,身体猛地一震。他那双空洞的、没有焦距的眼睛,第一次,缓缓地转动,望向了摔倒在不远处的烬。
起初,是茫然。
紧接着,是难以置信的、剧烈的震惊!
「小……黑?」
一声沙哑的、彷佛千年未曾开口过的呼唤,从幻象的口中发出。他怀中那具冰冷的「屍体」,在此刻显得如此的讽刺。
幻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踉跄地向烬走来。他的每一步,都充满了犹豫、恐惧,以及……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、死灰复燃的希望。
而烬,只能跪在那里。渊的命令,让他无法动弹,无法言语,甚至无法闭上眼睛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看着那个和自己师父一模一样的幻象,带着那种他最为熟悉的、充满了怜惜与痛苦的眼神,向他走来。
「无限幻象」走到了烬的面前,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触碰他的脸颊。
也就在这一刻,渊的第二道指令下达了。
烬的身体,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。他抬起头,脸上被强行命令着,挤出一个顺从的、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微笑。他胸口那枚属於深渊的烙印,也开始散发出幽幽的蓝光。
「无限幻象」的手,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看见了烬的微笑,看见了他胸口的印记,看见了他眼神深处那片被彻底驯服的、属於另一个人的死寂。
希望,在他眼中,迅速地、彻底地碎裂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比永冬苔原的风雪,还要冰冷千万倍的、纯粹的痛苦。
「你……他们……对你做了什麽?」幻象的声音,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渊的第三道指令,最为残酷的指令,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