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山林 - 木屋)
是,师父。
第二天天刚亮,罗小黑就被一阵寒风吹醒了。他蜷缩在床上,那股属于烬的虚无感依旧如鬼魅般缠绕着他。
(修屋顶...)
(这有什么意义...)
(渊一根手指就能...)
罗小黑。
无限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,平静但准时。
天亮了。
木料我已经搬到外面了。
这句日常的催促强行打断了虚无的耳语。
罗小黑沉默地站起身,穿上那套属于师父的宽大旧衣服,走了出去。
山林的清晨空气冰冷刺骨。无限已经站在木屋外的空地上,没有穿裁决者的制服,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便服。他身边堆放着需要更换的新鲜木料,还有一把锯子和一盒钉子。
没有灵力,没有神只,只有一个师父和一堆工具。
我...罗小黑走过去,声音沙哑,我该做什么?
(我这个病毒,该做什么...)
无限没有回答。他拿起锯子开始切割第一块木料。他的动作很生疏——这位掌控了千年秩序的神显然并不擅长木工。锯口歪歪扭扭。
扶着。
无限平静地命令。
罗小黑愣住了。他看着师父笨拙的动作,看着那块即将被锯废的木头。
(他...他也不会...)
(这...)
(真蠢...)
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、近乎无奈的笑意在他破碎的心中一闪而过。
他没有再犹豫,走上去蹲下身,用那双曾经沾染过污秽、曾经解构过规则的手,牢牢扶住了那块木头。
咚...咚...咚...
锯木的声音取代了劈柴的声音,回荡在山林里。一个神和一个怪物,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在修一个漏雨的屋顶。
这很滑稽,但也很真实。
他们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锯好堪用的木料。罗小黑爬上屋顶,无限在下面把木料和钉子递给他。
这是一个充满隐喻的动作:在为提供着最坚实的。
罗小黑拿着锤子要钉下第一颗钉子。他的手又开始颤抖了。
(我会不会...)
(把屋顶解构了...)
烬的阴影再次袭来!
罗小黑。无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,依旧平静。
扶稳。
钉子要钉直。
他没有说,没有说相信自己,只是在陈述一个的。
罗小黑的颤抖停止了。他看着手里的钉子,看着师父在下面那双永远注视着他的眼睛。他深吸一口气,举起了锤子。
咚!
钉子歪了。
罗小黑僵住了。
(我...)
拔出来。无限的声音传来。
重来。
罗小黑愣愣地拔出歪掉的钉子,看着那个多出来的洞。
(我搞砸了...)
(我是个废物...)
罗小黑。
无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罗小黑从未听过的不耐烦。
你还要我等多久?
天黑了,我们两个都要淋雨。
罗小黑猛地抬头!他看着师父。
师父在抱怨他?不是在审判他,不是在怜悯他,只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抱怨?
罗小黑忽然很想笑。他真的笑了出来。那不是烬的冷笑,不是演员的面具,而是在极度疲惫和荒谬中发出的真正笑声。
噗...
他笑了,不再颤抖了。他拿起第二颗钉子。
是,师父。
我会钉直它。
咚!咚!咚!
清脆的、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里。
那个家正在被修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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