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太阳穴。
“早安,恩人。”克雷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,去掉了那种刻意的戏剧腔调,变得懒散而真实,“你昨晚哭得像个坏掉的水龙头,我的睡袍都不能要了。”
“抱歉。”罗小黑低声说,语气里没有了对敌人的戒备,只有一种面对熟人的疲惫,“我会赔给你的。”
“赔?”克雷轻笑一声,坐起来伸了个懒腰,丝绸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。她毫不在意地赤脚踩在地板上,走到罗小黑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睡得乱翘的呆毛。
“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赔偿款,拿什么赔?用你的工资卡吗?”
她没有使用灵力威压,也没有用那个秘密做要挟。这种调侃听起来竟然真的像是一个刻薄的室友在抱怨。
罗小黑抬起头看着她。清晨的光线打在克雷脸上,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神性,多了几分人气。
“谢谢。”罗小黑说。
这句谢谢不是为了所谓的救命,而是为了昨晚那个没被推开的怀抱,为了她接住了他所有的狼狈。
克雷的手指顿了一下,随即狠狠地揉了一把罗小黑的脑袋,把他好不容易理顺的头发又揉成了鸟窝。
“别跟我说这个词。听着恶心。”克雷转身走向浴室,背对着他摆了摆手,“赶紧洗漱。别忘了,我们今天还得去面对你那位伟大的师父,还有那堆烂摊子。”
浴室里传来了水声。罗小黑坐在床上,看着那个原本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此刻充满了另一个人的痕迹。奇怪的是,那种被入侵的窒息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踏实。
就像是一个走钢丝的人,突然发现脚下多了一张网。虽然那张网是带刺的荆棘编成的,但至少掉下去的时候不会摔得粉身碎骨。
十分钟后,两人收拾停当。
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对峙,也没有再互相试探底线。他们像一对默契多年的搭档,克雷霸占了洗漱台的左边,罗小黑就默默地用右边。克雷把牙膏挤多了掉在池子里,罗小黑就顺手用水冲掉。
这种沉默的日常感,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。
“咚,咚。”
门外传来了无限极轻的叩击声,只有三下,克制而礼貌。
“小黑,该去总部了。”
罗小黑的背脊本能地僵直了一瞬。那种面对师父时特有的、需要扮演完美的压力瞬间回归。他下意识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,调整着面部表情试图找回那个乖巧徒弟的状态。
但下一秒,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克雷站在他身后,通过镜子与他对视。她的眼神不再是昨天的威胁,而是一种共犯的兜底。
“去吧。”克雷凑近他的耳边,声音轻得只有他们能听见,“别怕。如果实在演不下去了,就回头看看我。那个垃圾桶随时都在。”
罗小黑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。一个是被圣光笼罩却岌岌可危的徒弟,一个是身处黑暗却肆意妄为的疯子。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,竟然无比和谐。
他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“嗯。”
罗小黑打开门。无限站在走廊里,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但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血丝。他显然一夜没睡,时刻警惕着隔壁的动静。
看到罗小黑完好无损地走出来,无限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。
“师父,早。”罗小黑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这不是演的。或者说不完全是演的。因为有了克雷那个阴暗的出口,他在面对无限时终于能真的挤出一丝轻松。
“早。”无限的目光越过罗小黑,看向房间内。
克雷正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,看到无限看过来,她举起手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,脸上带着那种胜利者的挑衅笑容。
“无限大人,早啊。您徒弟的床品不错,就是枕头有点高。”
无限的眉角跳动了一下,但他记住了自己的誓言——不看,不想,不问。他强行移开视线,看向罗小黑。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