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声,他转过身,在这个狭窄的单人床上,在这个敌人的怀里,彻底崩溃了。
“克雷……我真的好累……”
“我怕我守不住……我怕下一次回潮我就疯了……我怕哪天早上醒来,发现我自己变成了渊……”
他把头埋进克雷带着凉意的怀里,眼泪鼻涕蹭在她那昂贵的丝绸睡袍上。他把自己所有的软弱、恐惧、以及那份沉重得快要压垮脊梁的爱,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。
因为他知道,克雷不会审判他。
克雷是那个从他的创伤里爬出来的怪物,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听懂这种语言的人。
克雷睁开了眼睛。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,她看着怀里这个哭得像个破碎玩偶的少年。
她没有嘲笑,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去控制他。她只是伸出手,轻柔地、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罗小黑的后背,顺着他的脊椎,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。
“我知道。”克雷轻声说,“我知道那种感觉。”
“在那个世界,我也无数次地想过,如果那天我没有出门,如果那天我更强一点……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。”
“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虫,罗小黑。”
她低下头,吻了吻罗小黑满是泪水的额头。那不是情欲的吻,而是一种充满了血腥味的、同类之间的怜悯。
“哭吧。”
“把那些不能给无限看的东西,都哭给我看。”
“你是我的补偿,我也是你的垃圾桶。这很公平。”
罗小黑死死抓着她的衣襟,哭得浑身抽搐。在这一刻,善恶的界限彻底模糊了。他不在乎抱着他的是谁,他只知道,在这个冰冷彻骨的长夜里,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“真实”的怀抱。
师父的爱太沉重,那是一种需要他用完美去回报的圣光。
而克雷的怀抱很肮脏,但这肮脏里,却藏着他最需要的、无需伪装的苟且。
不知过了多久,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。罗小黑精疲力竭地靠在克雷怀里,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。
“……不要告诉他。”罗小黑声音沙哑地呢喃。
“当然。”克雷轻轻拍着他的背,像哄孩子一样,“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。”
“睡吧,恩人。”
“明天又是地狱。但至少今晚,我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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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小黑终于闭上了眼睛。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克雷的衣角,仿佛那是连接现实与理智的最后一根线。
隔壁房间,无限在冥想中皱起了眉。他能感觉到隔壁那种压抑的、悲伤的气息,但他信守了誓言。他不看,不听,不想。
他不知道,就在这一墙之隔的地方,他的徒弟已经将灵魂最脆弱的一面,完全交付给了那个危险的入侵者。
在这个深夜,新会馆最坚固的堡垒,从内部彻底沦陷了。不是因为暴力,而是因为孤独。
(新会馆 - 罗小黑的休息室 - 次日清晨)
清晨的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,像一把钝刀切开了昏暗的房间。
罗小黑的意识从沉重的黑甜乡中浮起,第一感觉不是习惯性的寒冷与警惕,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温热。他没有做梦,没有那一百八十八次的死亡轮回,也没有渊的低语。这是一百多年来他睡得最沉的一次。
他睁开眼,视线里不是熟悉的天花板,而是克雷锁骨处细腻的皮肤和丝绸睡袍的纹理。那只曾经能轻易捏碎他骨头的手,此刻正搭在他的腰上,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他的衣角。
克雷早就醒了。
她侧躺着,单手支着头,那双总是燃烧着野心与疯狂的眼睛此刻竟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正专注地描摹着罗小黑睡乱了的头发。
罗小黑没有像昨天那样受惊弹开。在那场崩溃之后,羞耻感似乎连同眼泪一起流干了。他只是平静地松开抓着克雷衣襟的手,坐起身揉了揉发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