娄晓娥把最后一张工业券夹进账册时,指腹被粗糙的纸边刮得发疼。她对着光亮处看了看,券面上“上海制造”的字样印得歪歪扭扭,倒像是街边小贩卖的仿品。
“这券哪来的?”母亲端着药碗从里屋出来,银镯子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响,“我看许大茂媳妇昨天攥着的,就是这玩意儿。”
娄晓娥把账册往抽屉里一锁,铜锁“咔嗒”一声扣紧:“许大茂用它换了六个窝头。他说这是厂里发的,能换辆永久牌自行车。”
母亲吹了吹药沫:“你呀,又跟他做这糊涂买卖。这券要是假的,六个窝头不就白搭了?”
“白搭不了。”娄晓娥往灶膛里添柴,火苗舔着锅底,把铁锅烧得通红,“他要是敢拿假券糊弄我,我就去他们厂门口喊,让全街坊都知道他许大茂用假票换窝头。”
正说着,院门口传来秦淮茹的声音,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:“晓娥妹子在家吗?”
娄晓娥解下围裙往墙上一挂,出来时看见秦淮茹手里攥着块碎花布,布角都被捏皱了:“嫂子这是?”
“想给棒梗做件小褂,”秦淮茹把布往身后藏了藏,“就是……缺两尺布票,想问问你家有富余的没?”
娄晓娥盯着她发红的耳根——秦淮茹说谎时总爱捏衣角,这次也不例外。她昨天明明看见秦淮茹去供销社,用两张布票换了瓶雪花膏。
“布票真没有,”娄晓娥侧身让她进来,“不过我这儿有几张缝纫机票,嫂子要是不嫌弃,拿去用?”
秦淮茹的眼睛亮了亮,又迅速暗下去:“缝纫机票太金贵了,我哪敢用……”
“放着也是放着。”娄晓娥从抽屉里拿出票证夹,抽出两张递过去,“嫂子帮我个忙就行——我妈想吃街口张记的糖糕,你要是路过,帮我带两个?”
秦淮茹接过票的手都在抖,连声道谢:“哎!哎!我这就去!”
看着她几乎是跑着出去的背影,娄晓娥嘴角勾了勾——用两张快过期的缝纫机票换糖糕,还能卖秦淮茹个人情,划算。
刚把票证夹锁好,许大茂就闯了进来,手里举着个空酒瓶:“娄晓娥!你给我的窝头里掺沙子!想硌掉我的牙是不是?”
娄晓娥转身从缸里舀了瓢水,往石桌上一放:“许大哥要是觉得牙碜,就漱漱口。不过我得说清楚,我家的玉米面都是过了三遍筛的,要是真有沙子,八成是有人自己掺进去想讹我。”
许大茂的脸涨成猪肝色,酒瓶往地上一墩:“你胡说!我看你就是故意的!那工业券我查了,是真的!你想赖账?”
“我赖什么账?”娄晓娥抱起胳膊,“六个窝头换一张工业券,账在我这儿记着呢。倒是你,昨天拿假鸡蛋换窝头的事,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三大爷评理?”
许大茂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,他昨天给的鸡蛋里混了两个臭的,原以为娄晓娥没发现。
“算……算我没说!”许大茂转身要走,又被娄晓娥叫住。
“等等,”娄晓娥从竹筐里拿出两个窝头,“这个是赔你的,不过有条件——下次厂里发肥皂票,想着给我留一张。”
许大茂接过窝头,嘴里嘟囔着“知道了”,脚步却轻快了不少。
傍晚时,秦淮茹提着糖糕回来,还额外带了碗红烧肉:“傻柱给的,想着你家阿姨病着,补补身子。”
娄晓娥接过碗时,指尖碰到她的手,冰凉凉的——秦淮茹刚才肯定哭过。
“嫂子是不是有啥心事?”娄晓娥往她手里塞了块糖,“跟我说说?”
秦淮茹的眼泪“啪嗒”掉在糖纸上:“贾大妈刚才来闹,说我用你的缝纫机票换了雪花膏,还说……还说我胳膊肘往外拐……”
娄晓娥拍了拍她的背:“别理她。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。对了,我这儿有包新茶叶,嫂子拿去给三大爷,就说是我谢他上次帮我家修窗户。”
秦淮茹愣了愣:“给三大爷?”
“嗯,”娄晓娥笑得意味深长,“三大爷最会算账,让他帮咱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