娄晓娥把最后一针线穿过布鞋底,线尾在指尖绕了个结,用力一拽,针脚勒得紧实。窗台上的煤油灯芯爆出个火星,映得她眼底亮了亮——这是给聋老太太纳的棉鞋,鞋底纳得密不透风,冬天穿准暖和。
院里传来傻柱唱评剧的声音,跑调跑到天边,却透着股喜气。自从许大茂被按在院里干活抵债,傻柱像是没了对手,整天乐呵呵的。
晓娥,秦淮茹又来了。母亲在灶房擦着碗,声音压得低,手里还提着个篮子,不知道装的啥。
娄晓娥把棉鞋放进布包,指尖在粗糙的布面上蹭了蹭。秦淮茹这几天消停得很,今天突然上门,准没好事。
让她进来吧。她把布包往柜里塞了塞,指尖触到那个铜盆的边缘,心里踏实了些。
秦淮茹掀帘进来时,脸上堆着笑,眼角的细纹都挤在一起:晓娥妹子,忙着呢?篮子放在炕桌上,盖着块蓝布,鼓鼓囊囊的。
刚纳完鞋底。娄晓娥往炕边挪了挪,给她腾出位置,秦姐找我有事?
也没啥大事。秦淮茹揭开蓝布,里面是半篮子红薯,个个圆滚滚的,前儿棒梗他姥姥送了点红薯,我想着你家爱吃甜的,给你送点。
娄晓娥看着那些红薯,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,确实是好东西。但她太清楚秦淮茹的性子,向来是礼下于人,必有所求。
秦姐太客气了。她没动那篮子红薯,您直接说事儿吧,能帮的我尽量帮。
秦淮茹脸上的笑僵了下,随即又化开,搓着手叹气道:其实吧,是想跟你借点钱。
娄晓娥没意外,指尖轻轻敲着炕桌:家里有难处?
可不是嘛。秦淮茹眼圈红了,声音带着哭腔,棒梗学校要交学杂费,五块钱呢。我家这个月粮票都紧巴,实在凑不出来......
五块钱在这年代不算小数,够买二十斤棒子面了。娄晓娥看着她抹眼泪的样子,心里门儿清——秦淮茹男人的抚恤金这个月刚发,怎么可能凑不出五块钱?
秦姐,她递过块手帕,声音平静,不是我不帮你,是真没钱。我爸那点工资,除了给我妈买药,剩下的刚够糊口。
我知道你家难。秦淮茹接过手帕,却没擦眼泪,反而往娄晓娥身边凑了凑,但你家是......是以前攒下过家底的呀。就借五块,下个月发了抚恤金我就还你。
这话戳到了娄晓娥的痛处。她最忌讳别人提资本家家底,这在当下可是敏感词。
秦姐慎言。她的声音冷了下来,我家早就公私合营了,哪来的家底?这话传出去,可是要惹麻烦的。
秦淮茹的哭声戛然而止,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她。院里的人谁不知道娄家谨慎,最怕提成分,她这是故意往枪口上撞。
我......我不是那个意思。她慌忙摆手,我就是......就是急糊涂了。
娄晓娥没接话,只是看着那篮子红薯。她突然明白,秦淮茹哪是来借钱的,分明是来试探的——试探娄家是不是真像院里人猜的那样,藏着钱。
其实吧,娄晓娥突然笑了,拿起个红薯掂量着,借钱我是真没有,但我知道谁能帮你。
秦淮茹眼睛一亮:谁啊?
傻柱哥啊。娄晓娥把红薯放回篮子,他工资高,又没成家,五块钱肯定拿得出来。再说了,他最疼棒梗,你去说,他指定借。
秦淮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,嘟囔着:我跟他借过了,他说......他说钱存起来了。
存起来了?娄晓娥故作惊讶,不能吧?昨天我还听他说,想给聋老太太买台半导体呢,那不得几十块?
这话像根针,戳破了傻柱的借口。秦淮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她最清楚傻柱的钱都花在哪儿——大半补贴给她家了,哪还有闲钱存着?
可能......可能我听错了。秦淮茹站起身,拎起篮子就想走,那我再去问问他。
红薯拿走吧。娄晓娥按住篮子,棒梗正长身体,得多吃点。她故意把两个字说得很重。
秦淮茹的手僵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