羑里囚室,阴暗潮湿。
姬伯(姬昌)刚从草席上挣扎起身,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尖利的传旨声。
“圣旨到——!”
姬昌心头猛地一沉!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待了七年,每次听到这声音,准没好事。他不敢怠慢,赶紧拖着疲惫沉重的身子,跪倒在地,额头触着冰冷潮湿的地面,声音嘶哑:
“罪臣姬昌,恭迎圣旨!罪臣万死!”
使臣大摇大摆地进来,看都没多看地上形容枯槁、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一眼,不耐烦地抖开一卷黄绸:“姬昌,跪下听旨!”
姬昌赶紧又把头低了低。使臣草草念完圣旨,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话,大意是说纣王“惦记”着你这老头儿在羑里受苦呢。
念完,使臣也不叫姬昌起身,直接把手里的一个雕着龙凤的精美食盒,“哐当”一声,重重摆在姬昌右边的地上。那声响在死寂的囚室里格外刺耳。
使臣鼻孔朝天,语气带着一丝嘲弄:
“大王说了,看你在羑里关了这么久,‘于心不忍’!昨天大王亲自出去打猎,嘿,运气不错,打了些‘新鲜’的鹿啊獐子啊,做成肉饼。这不,特意‘赏赐’给你尝尝!这可是天大的恩典!”
囚室里死一样的寂静。姬昌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使臣斜眼瞅着他,心想:这老头儿吓傻了?
过了好几息,姬昌才缓慢地抬起头,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,只有一片麻木的恭敬。他朝着朝歌的方向,重重磕了个头:
“陛下……陛下亲冒鞍马劳顿,竟还想着罪臣这等戴罪之身,赐下鹿饼……陛下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
他几乎是爬着挪到那个食盒前。手,枯瘦得像树枝,微微颤抖着,揭开了食盒的盖子。
一股奇异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,钻入鼻腔。
姬昌的眼神,在那揭开盖子的一瞬间,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碎裂了!那香气……那肉的纹理……一股冰冷的寒意和无法形容的巨大悲恸,如同最毒的蛇,瞬间噬咬了他的心脏!他几乎要呕出来!
是儿子的肉!
他认得出来!这哪里是什么鹿獐!这分明是……是他的骨肉啊!
姬昌的脸瞬间惨白如纸,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。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,把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和那撕心裂肺的哀嚎,硬生生压了回去!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,几乎要刺出血来。
不能哭!不能露馅!纣王这是在试探!是费仲、尤浑那些奸贼的毒计!他要是有一点异样,不仅自己立刻死无葬身之地,西岐……整个西岐……就完了!
姬昌的眼珠布满血丝,却强迫自己挤出一点“感恩戴德”的表情。他用一种近乎木然的动作,抓起盒子里那还带着温热、油光锃亮的肉饼。
一口!
他猛地塞进嘴里,用力咀嚼!嚼得腮帮子都鼓起来,发出沉闷的声音。那肉饼的味道,此刻成了世上最苦最毒的毒药,灼烧着他的喉咙,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!
第二口!第三口!
他吃得飞快,几乎是狼吞虎咽!仿佛真是饿极了,仿佛真是无比“感恩”这份“美味”的赏赐!
“谢……谢陛下隆恩!”他含糊不清地说着,声音嘶哑得厉害,迅速盖上食盒盖子,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崩溃。
旁边站着的使臣,亲眼看着姬昌把那几个肉饼囫囵吞下,吃得一脸“满足”,心里那点看笑话的心思更浓了。
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和嘲弄,对着空气,更像是自言自语地大声说道:
“呸!什么狗屁先天神数?什么能掐会算、知晓吉凶?都是放屁!吹得神乎其神!自己儿子的肉摆在眼前,吃得比谁都香!哈哈,看来就是个欺世盗名的老骗子罢了!”
姬昌跪在地上,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死死攥紧的拳头藏在宽大的素袍袖子里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强迫自己集中最后一点精神,对着那趾高气扬的使臣,又是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