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挥退了所有侍从,亲自执壶,为夏侯徽面前的玉杯斟满了清澈的酒液。
“夫君,”夏侯徽微微蹙眉,轻声提醒,“下午还要赶路探望母亲,这酒……”
司马师放下酒壶,拿起自己的酒杯,目光落在夏侯徽脸上,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混合着疲惫与感慨的深沉:“徽儿,你有所不知。陛下不日将谒陵高平陵,京师防务,千头万绪。为夫奉旨协理,接下来怕是需常住军营,调度兵马,再难有暇与你安坐共饮了。”他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丝沙哑,“近日府中连遭变故,母亲她……骤然离去,我心中……亦是悲痛难抑。今日,岳母又病重……唉,就当陪我小酌一杯,暂解烦忧,可好?”
他以国事、家丧、岳母之病三重情感为枷锁,层层递进,将夏侯徽牢牢套住。他那双酷似司马懿的眼睛里,此刻流露出的“脆弱”与“恳求”,是夏侯徽从未见过的。她心弦被拨动,想着他近日确实消瘦了许多,肩上担子如山沉重,婆母新丧,他内心定然痛苦,只是强自压抑……一股酸楚涌上心头,她不忍再拒绝。
“既如此……妾身便陪夫君饮此一杯。”她伸出纤细的手指,端起了那杯仿佛重若千钧的酒。
“好。”司马师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,举杯与她轻轻一碰。
酒液入喉,辛辣中带着一股奇异的苦涩,夏侯徽只当是自己心情沉郁所致,并未多想。
然而,饭食未半,她便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,腹部传来绞痛的感觉,气息骤然变得困难起来。她放下筷子,用手捂住胸口,脸色瞬间褪尽血色,变得惨白如纸,额角也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“夫……夫君……”她抬起头,望向司马师,眼中充满了惊恐、困惑,以及一丝了然的绝望。她看到了他脸上那最后一丝伪装的温情彻底褪去,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与审视。他就在那里,静静地看着她,如同一个冷静的医者,在观察药石的效果。
剧烈的痛苦席卷了她,她想问为什么,想呼喊,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,鲜血从嘴角溢出,染红了素白的衣襟。她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,身体从坐榻上滑落,最终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一双美目兀自圆睁,望着屋顶,失去了所有神采。年 仅二十四岁的生命,香消玉殒。
司马师面无表情地蹲下身,探了探她的鼻息和颈侧,确认死亡。他脸上没有丝毫丈夫丧妻的悲痛,只有一种解决了潜在威胁后的、近乎残忍的冷静。他迅速将她已然僵硬的躯体抱起,安置在内室卧榻上,细心地将她摆成侧卧安睡的姿势,拉过锦被,盖至下颌,只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庞。
做完这一切,他沉声唤道:“青芷!”
夏侯徽的贴身侍女青芷应声而入。当她看到榻上女主人异样的脸色和嘴角那未擦拭干净的血迹时,瞬间吓得魂飞魄散,双腿一软,就要惊呼出声。
司马师猛地跨前一步,铁钳般的手掌扼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之大,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他阴鸷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,钉在青芷惊恐万状的脸上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冰珠砸落:
“听着!夫人是因操持老夫人丧事,哀伤过度,心力交瘁,突发急病倒了!需要绝对静养!”他一字一顿,不容置疑,“从此刻起,你就在这屋内‘伺候’,寸步不离!对外,便说夫人病体沉重,畏光畏风,需要闭门静养,任何人——包括夏侯家来人——皆不得入内探视!若敢泄露半句夫人已死的真相,或者胆敢踏出此门一步……”他凑近青芷的耳边,语气中的杀意让她如坠冰窟,“我立刻让你,和你在城西的家人们,统统为夫人陪葬!”
青芷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脸色惨白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却死死咬住嘴唇,不敢哭出声,只能拼命点头。
司马师甩开她的手,转身走到门外,对早已候在廊下的心腹家仆司马亮吩咐道:“夫人积劳成疾,病倒了。需要静养。每日三餐饭食与汤药,由你亲自送到门口,交由青芷接手送入,不许任何人窥探。若有外客问起,一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