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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,署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只见太傅府家臣司马亮,在一队甲士的护卫下,大步走入尚书台。他没有穿官服,而是一身劲装,腰佩短刀,目光锐利。
所有官吏都站了起来,屏息静气。
司马亮站定,声音清晰而冷峻:“诸位!大将军曹爽,背弃顾命,败乱国典,离间两宫,罪证确凿!郭太后已下明诏,罢黜曹爽一切职爵!命太傅、太尉、司徒总摄朝政,平乱讨逆!”
他顿了顿,目光如电,扫过全场:“太后懿旨在此!望诸位各安其位,谨守本职,共扶社稷。若有附逆不轨者,”他手按刀柄,声音陡然转寒,“国法不容!”
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,尚书台内瞬间炸开了锅,虽然无人敢大声喧哗,但那压抑的惊呼和交头接耳声却汇成了嗡嗡一片。
李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手脚冰凉。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!司马懿赢了,而且是以一种他们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、雷霆万钧的方式赢了!
他看到那个平素与自己不睦、惯会溜须拍马的侍郎郭兴,第一个越众而出,对着司马亮躬身到底,声音激昂:“谨遵太后懿旨!郭兴愿效犬马之劳,听候太傅差遣!”
有了带头的,更多的人反应过来,纷纷表态。有人惶恐,有人庆幸,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划清界限。
李铭僵在原地,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官袍。他知道,自己完了。他那些为曹爽经办、尚未归档的密件,他私下里对同僚嘲讽司马懿“老物”的言论……任何一桩被翻出来,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。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他趁着无人注意,悄悄缩到角落,从书案最底层抽出一卷空白的竹简。他的手在颤抖,墨汁滴落在简上,晕开一团污迹。他咬咬牙,开始落笔:
“罪臣李铭,诚惶诚恐,顿首再拜太傅座前:臣本微末,受奸人曹爽裹挟,常有违心之论,行不得已之事,日夜忧惧,如履薄冰……今闻太后明诏,如拨云见日,铭愿洗心革面,倾力报效,所有曹爽党羽往来密辛,臣皆愿一一陈禀,唯求太傅给臣一条生路……”
字迹潦草,充满了恐惧与卑微。写罢,他吹干墨迹,小心翼翼地卷好,紧紧攥在手里,像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,等待着合适的时机,将这卖身投靠的凭证递出去。耻辱感灼烧着他的脸,但比起死亡,这又算得了什么?
散骑常侍邓飏的府邸,位于城东的永和里,距离大将军府不远。一个时辰前,他还在津阳门外,与何晏一起,志得意满地恭送曹爽的大队人马前往高平陵。那时,他心中盘算的还是等曹爽回来,如何进一步推动“正始改制”,如何将那几个碍眼的老臣彻底排挤出朝堂。
送行归来,他心情颇佳,甚至让歌姬唱了两支新曲,才回到书房,准备处理几份公文。
然而,这份好心情很快被打破了。
先是派去何晏府上商议事务的家仆迟迟未归。接着,管家邓福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:“主君,不好了!府外来了好多兵,把前后门都看起来了!说是奉令戒严,不许任何人出入!”
邓飏起初以为是曹爽离城后的常规警戒,呵斥道:“慌什么!许是武卫营加强巡守罢了!”
“不、不是武卫营!”邓福脸色惨白,“那些人黑衣黑甲,凶神恶煞,咱们的人想出去问个究竟,直接被刀架着脖子逼回来了!”
邓飏的心猛地一沉。他快步走到临街的阁楼,推开窗户一道缝隙,向下望去。只见府门前的街道空空荡荡,寻常百姓早已避散,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名持戟按刀的甲士,将他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。为首一人,身材魁梧,面容冷硬,正是他曾在司马师身边见过的那个叫石奴侍从!
是司马氏的人!
一股冰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邓飏的心脏。他猛地关上窗户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冷汗涔涔而下。
“中计了……老物诈病……我们都被他骗了!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。他想起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