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的雪层也越来越不稳定,小型雪崩已经发生了两三起,幸亏离工人居住区远,没造成伤亡。但恐惧就像这长白山的寒气,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。
工人们开始做噩梦,有人说夜里看见无头的鹿影在林场徘徊。更邪门的是,有人开始发烧说明话,反复念叨着“埋了吧”“都埋了吧”。
松本却变本加厉,他甚至命令工人夜间去敲响那鹿颅钟,记录钟声和雪山的变化。两个被迫去的工人第二天就莫名其妙跌进了深谷,找到时人已经冻僵了。
赵炮仗夜里睡不着,蹲在工棚外抽旱烟。烟雾缭绕中,他仿佛又看见三年前那头鹿王的眼睛——在被锯角时,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没有愤怒,只有深深的悲哀,像是一潭古老的水,映出所有人的罪。
他当时做了什么?他只是别过头,听着电锯的嘶吼和鹿王最后的哀鸣,攥紧了拳头,却一步也没敢动。
“炮仗哥。”一个微弱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。是林小梅,林场里唯一的医生,才二十岁,父母早亡,跟着叔叔在山里长大。她脸色苍白,眼下带着青影。
“小梅,咋还没睡?”
“睡不着,心里慌。”小梅挨着他坐下,“炮仗哥,那钟再响下去,真要出大事。德奎叔说,这怨气太深,得用鹿王的角去祭神树,或许能平息山灵的怒火。”
“鹿角早被鬼子拿走了,谁知道弄哪儿去了。”赵炮仗叹气。
“我知道。”小梅的声音更低了,“我叔临死前告诉我,当年鬼子没把鹿角带走制什么钟锤,那是骗人的话。他们真正做的实验场所,就在这附近,一个叫‘黑窖’的地方,听说和细菌有关。那对鹿角...可能就藏在那边,说是要研究什么‘生物武器’。”
赵炮仗心头一震。他隐约听说过日军在长白山设有秘密基地,但具体是干什么的,没人清楚。如果真涉及细菌武器...那简直是比雪崩更可怕的灾难。
“小梅,这话可不能乱说!”
“我没乱说!”小梅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,“我叔当年就是被抓去修建设施的,回来没多久就浑身溃烂死了...死前他一直说‘鹿角在哭,山在哭’...”
就在这时,巨大的钟声毫无预兆地突然响起!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、悠长,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。
地动山摇。
不是错觉。脚下的土地真的在震动!远处传来雷鸣般的轰响。
“雪崩了!”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。
巨大的白色浪潮如同天罚,从山顶咆哮而下,吞没沿途的一切。方向正是林场!
工棚里炸了锅,人们哭喊着往外跑。赵炮仗被小梅猛地拉了一把,才躲过被倾倒工棚压住的命运。雪沫漫天,能见度不到一米,整个世界只剩下轰鸣和死亡的气息。
混乱中,赵炮仗看见松本竟然朝着神树的方向跑,嘴里疯狂地喊着:“样本!数据不能丢!”旋即被一股雪浪卷得无影无踪。
赵炮仗和小梅、马德奎以及几个工人拼命往一处高坡跑。雪崩的主体似乎稍稍偏转了方向,擦着林场居住区的边缘冲过,但他们依然能感到那毁灭性的力量。
“是钟声!是钟声引的雪崩!”马德奎在风雪中嘶吼,“鹿王在报仇!”
惊魂未定,赵炮仗望着几乎被半埋的林场,又望向雪崩改道冲去的那片山谷——那里一向是禁区,有日军重兵把守。
一个念头击中了他:小梅的话、松本的疯狂、鹿角的去向、日军的秘密基地...
“德奎叔!小梅!”赵炮仗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,“我知道鹿角在哪儿了!也知道这雪崩该埋的是什么了!”
“你想干啥?”马德奎抓住他。
“去把那该死的鹿角找出来,献给神树!”赵炮仗吼道,“这不是天灾,是报应!但这报应得落在该落的地方!咱们得帮山灵一把,把那些脏东西彻底埋了!”
几个年轻的工人眼睛也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