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他们中有人的亲人莫名病死,早就怀疑与日军的秘密活动有关。
“炮仗哥,我们跟你去!”
“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进黑窖那边!”小梅擦掉眼泪,眼神坚定。
一行人顶着未停的风雪,艰难地向日军禁区摸去。沿途一片狼藉,雪崩破坏了日军的部分铁丝网和岗哨。他们甚至看见一些穿着防化服、惊慌失措的日本兵在抢救一些箱子和文件。
小梅带路,从一条几乎被雪覆盖的狩猎小径潜入山谷深处。一个半掩在山体内的水泥建筑露出狰狞的一角,门口挂着醒目的骷髅标志和日文警示牌。雪崩冲垮了部分结构,里面混乱不堪,穿着白大褂和军装的人影晃动,不时传来日语呵斥和玻璃破碎的声音。
赵炮仗让其他人望风,自己和小梅、马德奎趁乱摸了进去。里面灯光昏暗,充斥着福尔马林和某种腐臭的味道。经过一个破裂的玻璃房时,他们看见里面铁笼关着的动物尸体,还有...人的尸体,扭曲得不成样子。
马德奎当场就吐了。小梅死死捂住嘴,眼泪直流。赵炮仗胃里翻江倒海,怒火却烧遍了全身。
在最里面一个加固的储藏室里,他们找到了目标——那对硕大无比、形态完美的鹿角,被精心保存在一个玻璃箱里,旁边还贴着各种标签和数据。玻璃箱已被震裂。
赵炮仗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对沉甸甸的鹿角,触手冰凉,却仿佛能感到某种微弱的、悲鸣般的振动。
“鹿王,俺们来接你回家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撤离时,他们险些与一队日军士兵撞上。枪响了,一个年轻工人挡了一下,倒在血泊中。赵炮仗红着眼背起鹿角,在小梅的带领下拼命跑。
终于,他们看到了那棵在风雪中屹立的神树。背后的枪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。
赵炮仗不顾一切地冲向神树,将那对沾着年轻工人鲜血的巨大鹿角,高高举起,虔诚地、用力地安放在神树虬结的根部,如同完成一个古老的仪式。
“山神爷!鹿王!冤有头债有主!您看准了!”他用尽平生力气嘶吼,声音劈裂在风雪里。
几乎就在同时,又一声更加宏大、更加悲怆的钟声自鹿颅钟响起,仿佛跨越时空的回应!
紧接着,第二次雪崩的轰鸣从更高远的山顶传来,比第一次更加恐怖,像是整座长白山都站了起来,抖落它身上所有的白色重负,精准地、无情地冲向那个山谷中的细菌工厂。
地动山摇,万物俱寂。
赵炮仗、小梅和马德奎趴在高地上,看着那片罪恶之地被彻底抹平,消失在数十米深的积雪之下。
风雪渐渐停了。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,洒在神树上。那对巨大的鹿角沐浴在清辉中,仿佛被注入了生命,柔和、圣洁,不再有怨气。
鹿颅钟安静地悬在那里,不再作响。
许多年过去了,长白山恢复了宁静。那口黑钟和鹿颅不知何时消失了,有人说它们沉入了地底,也有人说被山民悄悄埋了。只有那对供奉在神树下的鹿角,历经风雨,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,提醒着人们那段关于牺牲、救赎和天罚的往事。
赵炮仗和小梅后来成了守林人,终生守护着这片山林。每年第一场雪后,他都会带着酒和烟叶,去神树下坐坐,跟鹿王说说话,跟那个为他挡了枪子的年轻工人唠唠嗑。
他常说:“山有灵,树有耳,鹿角会记得所有的事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