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不等赵四回应,老者转身没入风雪中,竟眨眼间不见了踪影。
这一夜,赵四彻夜未眠。炕洞下的财宝烫得他睡不着觉。他想起自己凄苦半生,如今天上掉下财宝和美事,却偏偏是这等邪门亲事。要拒绝?想起李老六家的惨状,他不寒而栗。要答应?谁知那狐仙小姐是美是丑是善是恶,会不会吸干他的阳气?
第二天一早,赵四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村里最年长的徐老太。徐老太九十多了,经历过民国、伪满和新社会,见识广博。
徐老太听赵四吞吞吐吐讲完,浑浊的老眼顿时清明起来:“胡家聘礼!你小子是福是祸难说喽。”她咂摸着没牙的嘴,“胡家最重恩怨,你救了他们一员,这是来报恩了。但若是拒绝了胡家提亲,那就是打他们的脸面,后果不堪设想啊。”
“那、那我只能应了?”赵四声音发颤。
“倒也未必,”徐老太压低声音,“胡家虽神通广大,却最守规矩。他们不能强娶强嫁,除非你收了聘礼又反悔。如今你只有两条路:要么应了亲事,做胡家女婿,荣华富贵少不了,但人狐结合有违天道,不知会有什么后果;要么在三日后的子时前,找到一位道行更高的保家仙来替你周旋。”
赵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。接下来两天,他试着找过村里的萨满,可对方一听是胡家的事,连连摆手说管不了。他又想去城里找道士,偏偏大雪封山,汽车都不通了。
第三天晚上,赵四坐在冷锅冷灶前,看着那三匣子财宝发呆。黄澄澄的金条在油灯下闪着诱人的光,足以让他盖新房、娶媳妇、过上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。可是…
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初恋秀娥。那时他还年轻,秀娥是富农家的女儿,两人偷偷在麦垛后约会,约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。后来运动来了,秀娥家被批斗,她被迫嫁给了公社主任的傻儿子,没过两年就投井自尽了。自那以后,赵四再没动过娶亲的念头。
如今,他要娶个狐仙吗?
子时将近,窗外忽然乐声大作,唢呐锣鼓吹打得热闹非凡,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赵四扒着窗缝往外看,只见一顶八抬大轿停在院中,轿身通红似血,轿夫们个个青面长衫,在雪地里站得笔直。
敲门声响起,还是三下。
赵四颤抖着打开门,那青袍老者笑吟吟站在门外:“吉时已到,请新郎官更衣迎亲。”
“我、我…”赵四嘴唇哆嗦着,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,“我要先见见小姐!”
老者面色一沉:“这不合规矩。”
“不见我就不嫁!”赵四梗着脖子,横竖都是一刀,他倒要看看这狐仙什么模样。
老者眯眼打量他片刻,忽然笑了:“也罢。”他转身朝花轿挥挥手。
轿帘掀开,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子袅袅婷婷走出来。她走到赵四面前,轻轻掀开盖头一角。
赵四倒吸一口气。盖头下是张美得不像真人的脸,皮肤白皙如玉,眼眸似一汪秋水,唇红齿白。最奇的是,她眉眼间竟有几分秀娥年轻时的影子!
“小姐说,她不会害你。”老者低声道,“只是报恩而已。人狐结合虽非常道,但缘分如此。你若应了,她保你一生富贵平安;你若不愿,她现在就走,聘礼留下,往后两不相欠。”
赵四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也许世上真有轮回转世,也许狐仙能幻化人形窥探人心,但这一刻,他愿意相信眼前的就是他失而复得的秀娥。
“我答应。”赵四听见自己的声音说,“但聘礼太多,我只留一锭银子,够翻修房子就好。其他的,请带回吧。”
老者和小姐对视一眼,都有些惊讶。最终,小姐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“姑爷高义,”老者拱手,“那就依您所言。”
婚事办得简单却隆重。赵四只留了一锭银子,剩下的聘礼都被带回。当夜,赵四与狐仙小姐拜了天地,喝了交杯酒。烛光摇曳中,小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