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尔滨道外的风雪来得比往年更早。才刚进十月,天就冷得能冻掉人的下巴。沈青囊站在他那间破败的医馆门口,望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,心里跟这天气一样冰凉。
他那“济世堂”的匾额已经掉漆开裂,门前积着无人清扫的雪。药柜里空了大半,仅有的一些药材也因潮湿散发着霉味。再过一个月,要是仍凑不出房租,这祖传三代的医馆就得关门大吉。
“沈大夫,不是我不通融,这世道谁不难啊?”房东上个月来催租时这么说,“西医那边打一针就好,您这苦汤药谁还爱喝?”
沈青囊无言以对。他今年四十有五,行医二十余载,祖上曾在宫里当过太医,传下不少珍贵方子。可这年头,洋人的东西吃得开,老祖宗传下来的反倒无人问津。更别提他那不肯变通的性子——贫者分文不取,富者不折价,自然攒不下什么家业。
这天傍晚,风雪更紧。沈青囊正准备关门,忽见一位白发老妪蹒跚而至,身着单薄青衣,在风雪中竟不见瑟缩之态。
“大夫行行好,讨碗热水喝。”老妪声音沙哑。
沈青囊忙将她让进屋内,不仅倒了热水,还拿出仅剩的些许姜糖放入碗中。“老人家,这天寒地冻的,您怎么一人在外?”
老妪不答,只慢慢喝水,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地打量着医馆内外。“大夫这儿,生意清淡啊。”
沈青囊苦笑:“医术不精,怨不得人。”
“老身看倒未必。”老妪放下碗,从怀中掏出一本黄旧册子,“沈家祖上对我族人有恩,今日特来报答。这有几个方子,依方制药,可治当今疑难杂症。”
沈青囊接过册子,翻开一看,里面记载的方子果然精妙,用药配伍闻所未闻,却暗合医理。
“这太贵重了,沈某不敢收。”
老妪摆手:“只一件,制药须在子时,一人独处,心要诚。”说罢起身告辞,不等沈青囊多问,已推门没入风雪中。
那晚,沈青囊对着油灯细看古方,越看越觉精妙。思忖再三,决定试制一味治肺痨的药。说来也怪,照方制药时,他总觉得手中有股温热流转,似有若无。
不出半月,附近有个咳血多年的病人,被西医宣布无救后,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沈青囊。没想到三剂药下肚,竟咳血立止,面色转红。消息一传十,十传百,济世堂突然门庭若市。
沈青囊依古方制药,肺痨、厥症、水臌,甚至一些怪病,无不药到病除。不出三月,“济世堂沈神医”的名声传遍哈尔滨。
人多了,进项自然也多了。沈青囊修缮了医馆,添置了新家具,终于能在父母坟前烧柱高香。可渐渐地,他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。
凡是服过古方痊愈的病人,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,行动间有种说不出的灵巧。更奇怪的是,这些人痊愈后都特别爱吃鸡,且多在夜间活动。
一天,卖豆腐的老李送来酬谢的母鸡,笑说:“沈大夫,您真是华佗再世。”说话间,老李眼睛在灯光下忽地闪过一道黄光,瞳孔似乎变得细长。沈青囊心里一惊,再定睛看时,却又恢复正常。
那晚沈青囊睡不着,翻出古方册子细看,终于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,发现几行极小字迹:
“仙方借气,狐人两利。愈尔病痛,取尔精气。三载为期,反哺仙灵,共生共荣,莫负莫弃。”
沈青囊浑身冰凉,顿时明白了——那老妪是狐仙,这些方子需要“仙气”辅助,实则是标记病人,窃其精气反哺狐仙一族。
他想起祖父曾说,关外狐仙有借人修行的法门,互利共生,但为正经医家所不取。如今自己竟成了狐仙在人间收掠精气的帮手!
第二天,沈青囊故意推说药材不足,暂停接诊。不料当晚,那白发老妪竟直接出现在他医馆后堂,仿佛从墙中走出来一般。
“沈大夫这是要过河拆桥?”老妪笑问,眼中绿光闪烁。
沈青囊强作镇定:“沈家世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