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身体里流淌着一半与他相同的血液。
那个在颁奖礼上被他当众羞辱、在医院里被他冰冷审视、此刻正守在孩子床边憔悴不堪的女人,瞒着他,生下了他的儿子,独自抚养了四年。
无数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冲击他那固若金汤的理性堡垒——震怒,被欺骗的耻辱,错失时光的暴戾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、尖锐而陌生的刺痛。
他猛地起身,走到窗边,猛地推开窗户。夜风灌入,带着深秋的寒意,吹动他额前的发丝,却吹不散心头翻腾的烈焰。
他想起乐乐叫他“叔叔”时亮晶晶的眼睛,想起沈知意面对他质问时苍白的脸和眼中的决绝,想起苏晚意有所指的试探,想起母亲电话里的警告……
所有线索,所有情绪,最终都汇聚成屏幕上那行冰冷的小字,和一个盘旋在脑海中的、越来越清晰、也越来越疯狂的念头。
他的儿子。
他和沈知意的儿子。
被藏了四年。
很好。
陆宴缓缓转过身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,凝聚着风暴来临前最极致的黑暗与平静。
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,拨通了住院部护士站的号码,声音平稳得可怕:
“通知07床家属,明早八点,来我办公室。关于患儿后续的治疗和……安置方案,需要详细谈一谈。”
挂了电话,他重新坐回椅子里,在昏暗的台灯光线下,点燃了那支早已破碎的烟。猩红的火光明灭,映着他幽深的眼眸。
琥珀即将破碎。
困兽,准备出笼。
而沈知意,对此一无所知。她刚刚在乐乐的病房里,握着孩子温热的小手,在极度的疲惫和不安中,勉强入睡。梦里,是颁奖礼刺眼的灯光,和陆宴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