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奖台的光,太烫了。
沈知意站在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的光瀑中央,指尖陷进天鹅绒奖杯的浮雕纹路里,硌得生疼。锁骨间,那条名为“星河流光”的项链正在无数镜头下燃烧——深邃的皇家蓝宝如凝固的午夜,碎钻沿着奇异的轨迹迸溅,仿佛银河被某种巨大的引力撕扯、粉碎,又倔强地重新凝聚。
“恭喜沈小姐!《星河流光》实至名归!”
香槟杯碰撞的脆响,裹挟着潮水般的赞誉涌来。她微笑,唇角弧度精确到毫米,像另一件精心雕琢的展品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脚下这双Jimmy Choo的细跟,正踩在悬崖边缘。这个奖,是她抵押了工作室、连续四个月每天只睡三小时、用半条命换来的投名状,向命运宣告她沈知意离开任何人,都能活得光芒万丈。
空气毫无征兆地凝滞。
像盛夏忽然坠入冰窖,嘈杂的人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骤然吸走。沈知意脊背窜起一阵细密的寒意,无需回头,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压迫感——混合着冷冽雪松与昂贵皮革的气息——已如潮水般漫过她的脚踝,扼住她的呼吸。
他来了。
陆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,像摩西分海。
一身Tom Ford黑色定制西装,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挺拔如松的身躯。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,眉骨锋利,鼻梁如峰,薄唇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直线。三年时光未曾磨损他分毫,只将那身居于人上的冷漠,淬炼得更加浑然天成。
他的目光,越过所有谄媚或敬畏的脸,精准地落在她锁骨间那片璀璨的“星河”上。然后,缓慢上移,攫住她的眼睛。
沈知意指尖冰凉,却强迫自己抬起下颌,迎上那道视线。三年了,她以为早已百毒不侵,可当这张脸再次毫无缓冲地撞进瞳孔,心脏仍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钝痛从旧日的伤疤深处弥漫开来。
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,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映出的、自己僵硬的脸。
“沈小姐。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悦耳,却像手术刀划过金属台面。
“陆总。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,平静得陌生。
陆宴微微侧首,目光再次落回项链,那审视的眼神,仿佛在评估一件拍卖行的瑕疵品。“设计很大胆。”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密计算后掷出,“可惜,流于形式。堆砌昂贵的宝石,模拟星辰的轨迹,却唯独缺少了一样东西——”
他倾身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,将最后的判决送进她耳膜:
“灵魂。”他退后半步,目光扫过她瞬间苍白的脸,补充了更致命的一句,“或者说,设计师把自己的灵魂,弄丢了。”
华而不实。没有灵魂。
八个字,和三年前他扔掉她呕心沥血设计的婚戒草图时说的——“浮夸,不值钱的玩意儿”——如出一辙。历史像个恶意的轮回,总在她以为爬出深渊时,再次将她踹回原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