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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知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。耳边嗡嗡作响,镜头和目光像聚光灯炙烤着罪犯。她应该反击,用她这三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练就的犀利,可喉咙却被酸涩的硬块堵死,只剩下指尖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。
就在这时,一抹窈窕的身影带着香风插了进来,熟稔地挽住了陆宴的手臂。
“宴哥,原来你在这儿,李董他们等你好久了。”苏晚语声柔婉,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时,却带着毫不掩饰的、打量物品般的审视,“这位就是今晚的大赢家沈小姐吧?真是年轻有为,不过……”她掩唇轻笑,眼神无辜,“这作品看着有点眼熟呢,灵感不会是借鉴了Carlier的经典星空系列吧?”
明目张胆的抄袭指控,裹着甜美的糖衣。
沈知意猛地抬眼,看向苏晚。这个女人,陆宴青梅竹马的世交千金,永远得体,永远出现在他身边。也是当年那些“巧合”与“误会”里,从不缺席的影子。
陆宴没有抽出手臂,甚至没有看沈知意一眼,只是对苏晚淡淡道:“走吧。”
仿佛刚才那场残忍的审判,只是拂去肩上的一粒微尘。
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,沈知意挺直的脊梁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。胃部传来熟悉的、尖锐的绞痛——长期饮食不规律留下的勋章。她下意识地抬手,指尖触到锁骨下方一道极浅的疤痕。那是她曾为他学煲汤时,热油溅伤的痕迹。他吻过那里,说那是“属于他的印记”。
多讽刺。旧伤未愈,新刃已至。
晚宴仍在继续,衣香鬓影,虚与委蛇。
沈知意借口透气,逃到露台。冰凉的风吹在滚烫的脸颊上,她撑住栏杆,深深呼吸,试图压下翻涌的恶心和眩晕。不能倒,绝对不能。乐乐还在等她回家,工作室下季度的订单还没着落……
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。
屏幕上,“王老师”三个字让她心头一紧。幼儿园班主任,晚上十点?
“乐乐妈妈!您快来医院!乐乐突然高烧抽搐,我们叫了救护车,正在去中心医院的路上!医生说是急性脑膜炎可能,情况很危险!”
世界在瞬间失声,所有嘈杂褪成模糊的背景音。只有话筒里老师带着哭腔的呼喊,和脑子里尖锐的嗡鸣。
乐乐……脑膜炎……危险……
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冲下楼的,高跟鞋崴了一下也浑然不觉,昂贵的礼服裙摆拖过潮湿的地面。她像一只失去方向的鸟,撞开试图寒暄的人群,冲出金碧辉煌的牢笼,扑进冰冷的夜色。
拦车,报地址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,却照不进她一片漆黑的眼底。她死死攥着手机,指甲掐进肉里,祈祷,忏悔,向所有她知道或不知道的神明许诺——只要乐乐平安,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
中心医院儿科急诊,灯光惨白,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