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意踉跄着扑到抢救室门前,透过玻璃,只看到一片匆忙的白色身影和仪器冰冷的光。她的乐乐,她小小的、软软的儿子,就在那扇门后,独自面对未知的恐惧和痛苦。
“病人家属?”一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。
沈知意霍然转身。
时间,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。
陆宴穿着未换下的西装,外面随意罩着一件白大褂,显然是匆忙赶来。他手里拿着病历夹,眉头微蹙,目光落在她身上——狼狈的晚礼服,散乱的头发,糊掉的妆容,以及那双盛满全盘崩溃的眼睛。
他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什么,快得让人抓不住,随即被惯常的审视覆盖。
“沈予乐,四岁。”他翻动病历,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“持续低烧三天,家长未予重视,直至高热惊厥送医。初步判断病毒性脑膜炎,疑似并发症。”
他抬眸,目光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,将她照得无所遁形。
“沈小姐,”他用了和晚宴上一模一样的称呼,却在此刻的语境下,残忍百倍,“作为母亲,你的疏忽,堪称失职。”
沈知意张了张嘴,想辩解,想说她不知道会这么严重,想说她只是不想轻易请假怕丢掉项目……可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咙里,化作滚烫的岩浆,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。最终,只剩下眼泪,毫无征兆地、汹涌地决堤。
不是委屈,是恐惧,是铺天盖地、足以灭顶的后怕。
看着她瞬间崩塌的伪装和汹涌的泪水,陆宴拿着病历夹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。他移开视线,看向抢救室的门。
“准备腰穿,查脑脊液。联系神经内科会诊。”他语速极快地对旁边的护士吩咐,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果决。
然后,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沈知意惨白的脸上,停留了足足三秒。
“在这里签字。”他将一份知情同意书和笔递到她面前,声音依旧冰冷,却似乎……少了一丝刚才的锋利,“孩子需要马上进行穿刺检查,排除颅内高压。这是必要程序。”
沈知意颤抖着手,几乎握不住笔。纸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和风险告知像扭曲的蝌蚪,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她只知道,她要把她的乐乐,交给眼前这个刚刚在众目睽睽下将她尊严碾碎的男人。
笔尖悬在纸面,颤抖如风中秋叶。
陆宴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看着那滴悬在她下颌、将落未落的泪。急诊室嘈杂的背景音里,他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,轻得仿佛错觉:
“相信我。”
沈知意猛地抬眼。
陆宴却已不再看她,侧身对赶来的神经内科医生快速交代情况。刚才那三个字,像一滴水落入沸油,瞬间蒸发无踪。
是幻觉吗?还是他身为医生,例行公事的安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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