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并未驱散昨夜的阴霾,反而将陆宅照得一片惨白,如同精心布置的解剖台。
沈知意醒来时,感觉自己像一具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,四肢百骸都透着一种僵冷的麻木。但她强迫自己起身,用冷水一遍遍扑脸,直到皮肤刺痛,眼底最后一点混沌也被尖锐的清醒取代。
镜子里的女人,脸色依旧苍白,但那双眼睛里,昨夜点燃的微弱冷光并未熄灭,反而在刻意收敛的平静下,蛰伏得更加深沉。
早餐时,陆宴不在。张妈说先生一早就去了公司,有个重要的跨国并购案到了关键阶段。沈知意心中微微一动。陆宴的注意力被重大商业事务牵扯,或许是她难得的机会窗口。
她陪着乐乐安静地用完早餐。孩子似乎察觉到妈妈比往日更加沉默,也乖乖地没有吵闹,只是吃完后,拉着沈知意的手,小声说:“妈妈,我们今天可以画大树吗?林老师说,大树很坚强。”
“好,画大树。”沈知意摸了摸他的头发,语气温柔,心却被“坚强”二字刺了一下。
整个上午,她都待在游戏室陪乐乐画画、玩积木,表现得异常耐心和平静。张妈中途进来送过一次水果,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,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,又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沈知意知道,表面的平静至关重要。她要让所有“眼睛”相信,她正在“适应”,正在“接受”,正在被这座堡垒无声地同化。
午饭后,乐乐午睡。沈知意回到自己房间,反锁房门。她没有去碰任何电子设备,而是走到书桌前,拉开抽屉。里面除了陆宅提供的便签纸和笔,还有一些乐乐平时画画用剩的彩纸边角料,花花绿绿,不起眼。
她拿起一张巴掌大小的浅黄色彩纸碎片,又拿起一支最普通的黑色水笔。笔尖悬在纸面上空,停顿了足足一分钟。然后,她开始书写。
字迹极其微小,用的是她和顾景深大学时期,曾在某个需要保密的课题项目中约定过的、极简单的变形字母组合暗码。内容也极其简短,只有几个词:“急需见面,安全第一。老地方,周三下午三点,备用方案。勿回。”
写完后,她将彩纸碎片对折两次,折成一个更小的方块。然后,她从衣柜深处找出一件很久没穿过的旧外套,这件衣服有个不起眼的内衬小口袋。她将折好的纸片塞了进去,再将外套重新挂回衣柜深处。
这不是为了立刻传递出去。这是一种预备。她需要先找到一个能够传递消息的“信使”,一个陆宴监控网中可能的、微小的缝隙。
而缝隙,往往存在于人心最容易被忽略的褶皱里。
下午,阳光难得有了些暖意。沈知意依照“日程安排”,带着乐乐在花园里进行“户外活动”。张妈照例跟在几步之外,不远不近。
乐乐在草坪上追着一只皮球跑,小脸上难得露出属于孩子的欢快笑容。沈知意坐在不远处的白色藤椅上,目光似乎追随着孩子,余光却敏锐地扫视着周围。
园丁老赵正在不远处修剪一丛蔷薇。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,皮肤黝黑,手掌粗大,沉默寡言,是陆宅多年的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