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暑的风掠过荷塘时,总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温柔。它先是轻吻过荷叶中央的露珠,让那点晶莹顺着叶脉滚落,而后便裹着秋阳的暖意,将满塘浓绿揉成深浅交错的金黄——靠近塘边的荷叶,边缘已染透琥珀色,像被时光细细描过轮廓;塘心的叶片还留着盛夏的碧,却也在风里软了姿态,微微垂着,托着藏在叶底的残荷。莲蓬早没了盛夏的青嫩,褐黄的秆子笔直地立着,顶端垂着饱满的籽实,风一吹,秆子轻轻摇晃,与荷叶摩擦出细碎的“沙沙”声,混着不远处晒谷场上飘来的芦苇清香,成了秋日荷塘最动人的交响。
蓝语棠背着小竹篓蹲在塘边,指尖刚触到莲蓬坚硬的籽实,就听见身后传来电动车“嗡嗡”的轻响。她回头时,正看见聂明玦骑着车穿过芦苇丛,车筐里装着个米白色的信封,信封上“国际非遗展”的字样格外醒目。“语棠,快给你爹爹看看!”聂明玦停下车,小心翼翼地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烫金证书,“‘荷魂’系列评上国际非遗展‘最具文化温度奖’了!国外组委会还发了邀请函,想请咱们明年去办专场展览!”
证书上“荷魂传世”四个大字在秋阳下闪着光,蓝语棠凑过去看,还发现信封里夹着厚厚一叠国外观众的留言卡。有人用钢笔写着“从木雕里看到了东方的诗意,每一道纹路都像荷塘的风”,有人画了个小小的莲蓬,旁边标注“芦苇窗帘挂在窗前时,总觉得家里也有了一片荷塘”,还有位母亲写道“想带着孩子去中国的荷塘,学一学怎么把自然的美刻进木头里”。“不止这个!”聂明玦翻出手机里的消息,“北京高校的‘非遗创意产品’已经量产了,第一批芦苇纤维背包刚上架就卖空,他们催着咱们再送一批芦苇原料过去,说要赶在国庆前出第二批。”
蓝语棠拎着竹篓往展厅跑时,蓝承宇刚把“荷魂传世”的证书挂进展厅的“荣誉墙”。那面墙上早已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,有本地非遗协会发的,有高校合作的纪念牌,如今这张国际证书一挂上,瞬间成了最显眼的存在。陈爷爷正戴着老花镜整理木雕工具,听见消息就拄着拐杖迎了上来,阿强也放下手里的槐木凑过来,两人围着留言卡翻得仔细。“你看这条!”陈爷爷指着一张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的留言,“‘我读懂了木头里的心意’,这比拿多少奖都强啊!”他摩挲着留言卡边缘,眼里满是笑意,“明年的专场展览得好好准备,要把荷塘四季的故事都刻进木雕里——春天刻刚冒芽的芦苇,夏天刻映着晚霞的荷花,秋天刻垂着籽实的莲蓬,冬天刻覆着薄霜的残荷,让国外朋友知道,咱们的手艺不只是物件,更是能暖人心的生活。”
阿强拿起一块打磨光滑的槐木,指尖在木头上轻轻划着:“那咱们先雕‘秋实纹’纪念牌吧,把莲蓬的饱满感刻出来,每一颗籽实都要圆鼓鼓的,再把‘荷魂传世’四个字刻得庄重些,让拿到纪念牌的人一摸,就能感受到这份荣誉的分量。”他说着就掏出铅笔,在槐木上勾勒起轮廓,笔尖划过木头的“沙沙”声,和荷塘边的风声渐渐融在了一起。
展厅外的培训教室里,李老先生正坐在纺车旁,手里攥着今年新收的芦苇纤维。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银白的头发上,也落在他身前的竹筐里——筐里堆着刚梳理好的芦苇线,白中带点浅黄,像极了塘边晒干的芦苇花。村里的年轻人和北京高校的实习生围着他,眼神里满是专注。“编背包要跟着芦苇的纹理走,就像跟着荷塘的水流走一样,不能急,每一针都要扎实。”李老先生指尖翻飞,细韧的芦苇线在他手里渐渐织出秋荷的纹样,荷叶的卷边、莲蓬的弧度都清晰可见,“我太祖母当年编篮子,最讲究‘耐用’二字,她说编的不只是容器,更是能装下柴米油盐的踏实。现在咱们教年轻人手艺,也是想把这份踏实传下去。”
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听得认真,手里的芦苇线却偶尔会缠在一起。她是北京高校的实习生,来村里才半个月,手指还没完全适应芦苇线的韧性。李老先生看出了她的局促,伸手帮她理了理线:“别急,当年我学编芦苇的时候,手指被线勒得全是红印子,练上百八十遍就顺了。”姑娘点点头,重新拿起线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