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下。
他端起酒杯，却没喝，而是用指关节轻轻地敲着桌面，眼睛死死地盯着杯中的酒，像是那里面有什么天大的秘密。
大排档里依旧嘈杂，划拳声、聊天声混成一片。但陈国平和泥鳅之间的这一小片空间，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“陈哥，”过了足足半分钟，泥鳅才缓缓开口，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，“那地方……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该去的。水太深，会淹死人的。”
“我就是没路走了，才想去闯闯。”陈国平的语气很平静，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，“怎么，他们不招人？”
“招！天天招！”泥鳅的语速快了一点，“烂泥湾里，想给黄老板扛活的人，能从这里排到码头。但是……他们要的人，身家必须干净，而且得有熟人引荐。你这……”
他说到一半，停住了。
陈国平知道，戏肉来了。他把剩下的猪头肉吃完，用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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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，想请你帮个忙。帮我引荐一下。”他看着泥鳅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，“事成之后，这个数。”
他伸出五根手指。
五十块！这在1985年，对泥鳅这种人来说，是一笔足以让他疯狂的巨款。
泥鳅的呼吸，瞬间就变得粗重起来。他的喉结上下滚动，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挣扎。他知道这钱烫手，但他更知道，没有这钱，他明天可能就要被人打断腿。
“陈哥……你……你到底想干嘛？”他颤声问道。
“我说了，找个活干，挣钱。”陈国平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。
泥鳅死死地盯着陈国平，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。最终，金钱的诱惑，压倒了内心的恐惧。
“好！”他一咬牙，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，“我帮你问问！但不保证能成！你明天晚上，还来这儿等我消息！”
说完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将桌下的二十块钱揣进兜里，端起酒杯，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，然后猛地站起身。
“我……我先走了。”他扔下这句话，就想匆匆离开。
然而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。
邻桌一个一直埋头喝汤的壮汉，突然抬起了头，冲着他的背影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：
“哟，泥鳅，发财了？这是又在哪位‘老板’那儿领到赏钱了？”
这句话，像是一道惊雷，在陈国平的耳边炸响。
但更让他头皮发麻的，是另一个人。
在大排档门口，一个穿着跨栏背心，正在跟老板娘调笑的年轻人，像是被这句话吸引，不经意地回过头，目光在陈国平和泥鳅身上扫了一眼。
当那个年轻人的目光落在陈国平脸上时，他脸上的笑容，瞬间凝固了。
然后，他冲着陈国平，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，懒洋洋地喊了一声：
“哎？我当是谁呢？这不是咱们海关缉私队的陈英雄吗？怎么着，今天不穿那身皮，改穿汗衫啦？是来体察民情，还是……想跟我们抢饭碗啊？”
轰！
整个大排档，瞬间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“刷”的一下，全部聚焦在了陈国平的身上。那些目光里，有惊讶，有好奇，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、毫不掩饰的敌意。
泥鳅的脸，“唰”的一下，变得惨白，毫无血色。他惊恐地看着陈国平，又看了看门口那个年轻人，双腿一软，差点瘫倒在地。
陈国平的心，在那一瞬间，沉到了谷底。
他认识门口那个年轻人，那是烂泥湾里一个出了名的混混，叫“黄毛”，以前因为倒卖走私烟，被他亲手抓过。
他怎么也没想到，会在这里，以这种方式，再次遇到他。
“老蛇”失手了。
在他经营了十几年，自以为最熟悉的水域里，就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