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娇直起身,用袖口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:
“挑水?我去吧!”
张麻子刚把最后一口窝头咽下去,闻言转过身,喉咙里还卡着点干渣,咳了两声才道:
“你一个女人家,挑得动啥?井台滑得很,别摔着了!”
话一出口,他自己都愣了愣——她想挑就挑呗,我关心她干什么?
他的左脑攻击右脑,很别扭。
彭娇只是垂着眼笑:“那我跟你一起去,帮你扶着桶,也能快些。”
张麻子“哦”了一声,心里感觉怪怪的,但也没再拒绝,转身去墙角拎上一对木桶。
彭娇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佝偻着背,脚步有些蹒跚,裤脚还沾着块没干的泥渍......这副模样,和先前在屋里急着要碰她的男人,判若两人。
井在巷子口,旁边围了几个纳鞋底的老太太,见张麻子领着个陌生女人来挑水,都停下手里的活,眼神直往彭娇身上瞟。
“麻子,这是你媳妇?”
有个老太太笑着问,目光在彭娇脸上的黄斑上打了个转,又飞快移开。
张麻子的脸腾地红了,手忙脚乱地把桶往井里放,声音含糊:
“不是......是......是远房亲戚,没地方去了,来投奔我的......”
彭娇没说话,只站在他身边,伸手轻轻扶着桶绳,阳光落在她灰暗的眼睛上,竟显得格外温顺。
老太太们见她不说话,也没再多问,只是交头接耳的声音飘了过来,像蚊子似的嗡嗡响。
“看着怪老实的,就是长得......”
“麻子都三十好几了,能有个女人跟着就不错了,还挑啥?”
“也是,总比打一辈子光棍强......”
张麻子的耳朵尖都红了,挑着水往回走的时候,脚步比来时快了些,像是想赶紧逃离那些目光。
彭娇依旧慢慢跟在他身后,听着木桶晃荡的“哗啦”声,忽然开口:
“对不起,给你丢人了......”
张麻子脚步一顿,没回头,可他整个人散发出的窘迫,藏都藏不住。
回到家,彭娇先去灶房找了个豁口的粗瓷碗,舀了碗清水递给他:
“先喝口水,歇会儿再干活。”
张麻子接过碗,咕咚咕咚喝了大半,水珠顺着嘴角往下淌,滴在衣襟上。
他抹了把嘴,看着彭娇蹲在灶房门口,正用一块碎砖蹭锅底的黑垢。
那锅不知多久没刷过了,黑垢结得厚厚的,她却一点一点蹭得极认真,指尖都蹭得发红。
“别洗了!”
张麻子忽然说道,“那锅早该扔了,煮出来的东西都有股焦味。”
彭娇抬起头,眼里带着点疑惑:“那以后怎么煮饭?”
“我......我明天去镇上买个新的。”
张麻子说完,又觉得有点不妥——他兜里就剩二十几文钱,还是攒着想买米的。可话已经说出口,看着彭娇那双灰暗却透着期待的眼睛,又实在没法收回。
彭娇笑了:
“不用花那个钱,我再蹭蹭,总能蹭干净的。你要是信我,晚上我给你煮锅粥,保证没有焦味。”
“哦.....好吧!”
张麻子顺坡下驴,没再说话,转身去院子里劈柴。
斧头不够锋利,一根干燥的木材,他却需要劈好几下,连续挥舞数十下后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。
彭娇端着碗水走过去,递到他手边,温声道:
“歇会儿吧,我来替你!”
张麻子接过碗,没急着喝,看着她:“你以前也常干这些活?”
“嗯。”
彭娇点点头,眼神飘向院角那丛歪歪扭扭的杂草,“以前爹娘身体不好,家里的活都是我干。洗衣做饭、挑水劈柴,慢慢就都习惯了。”
她说得轻描淡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