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,像是在说别人的事,可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落寞——那是她故意流露的情绪,像是用羽毛挠着心口,能轻易拨撩人心底的柔软。
张麻子果然沉默了,手里的斧头悬在半空,好一会儿才低声道:
“你爹娘是不在了?”
“嗯,前年走的。”
彭娇低下头,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,声音带着点哽咽:
“之后我就一个人过,到处投奔亲戚,可人家都嫌我累赘......要不是刚才遇到你,我还不知道今晚睡在哪儿呢......”
张麻子听后颇为触动。
他想起自己的日子,爹娘死得早,他没读过书,除了务农之外,只能靠帮人搬货混口饭吃,三十好几了,连个家都没有。
眼前这女人,虽然长得......可和他一样,都是没人疼的可怜人。
他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嫌弃对方,顿时感觉得有点可笑。
都是下等人,谁又比谁高贵呢?
“以后你就住这儿吧。”
张麻子忽然说,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,“我虽然穷,可总不至于让你饿肚子。你要是愿意干活,这屋子......也能像个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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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娇抬起头,眼里像是蒙了层水雾,灰蒙蒙的眸子竟显得有些亮:
“真的?你不嫌弃我?”
“不嫌弃。”
张麻子摇摇头,这次说得格外认真,“你比我爱干净,也比我勤快,能有你帮着收拾家里,是我的福气。”
彭娇笑了,这次的笑没了之前的刻意,倒像是真的高兴。
她伸手把劈好的柴摞起来,动作麻利:“那咱们晚上就煮红薯粥,我刚才在灶房角看到半袋红薯,还没坏呢。”
“好。”
张麻子点点头,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些。
他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没盼头,每天混吃等死,可现在看着彭娇蹲在灶前生火,烟从烟囱里冒出来,袅袅地飘向天空,竟觉得这破屋子,变得温馨了起来。
傍晚的时候,粥煮好了。
红薯的甜香飘满了屋子,张麻子坐在矮桌前,看着彭娇把粥盛进两个豁口的碗里,又从抽屉拿出瓦罐,里面堆着切好的咸菜。
“吃饭了!”
彭娇把碗推到他面前,自己也拿起筷子,小口小口地喝着粥。
张麻子端起碗,喝了一大口。粥熬得很稠,红薯煮得烂烂的,甜丝丝的,顺着喉咙滑下去,暖得心里发慌。他以前自己煮粥,要么煮糊了,要么煮得稀得能照见人影,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粥。
“好喝。”
张麻子含糊地说,又喝了一大口。
彭娇笑了:
“好喝你就多喝点,锅里还有。”
两人没再多说话,就着咸菜,安静地喝着粥。窗外的天渐渐黑了,彭娇点亮了一盏小油灯,昏黄的光落在两人脸上,把那些丑陋的黄斑、粗糙的皱纹,都照得柔和了些。
张麻子喝着粥,偷偷看彭娇。她正低头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红薯,眼睫毛长长的,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
他忽然觉得,这女人其实也不算丑,特别是她的眼睛,在灯光下看起来很温柔。
他也不止一次有一种错觉:
这个女人不是丑女......
但眼见为实,她确实是挺丑。
喝完粥,彭娇收拾碗筷去灶房洗。
张麻子坐在屋里,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想起白天在井边老太太们的话。
他自己单身了这么久,本以为自己就得孤独终老了,不指望能有个女人......现在彭娇就在这里,说话温声细语,办事踏实体贴,吃完饭把碗洗得干干净净,把灶房收拾得整整齐齐......
这间烂屋子,有了家的感觉。
原来有个女人,是这么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