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颇为罕见,好在外祖父疼她,她的私藏里正好有一些干燥的花瓣。
她称量、研磨、调和……动作流畅而精准,仿佛过去在医谷的那些岁月从未远离。
冰凉的药杵握在手中,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。
半个时辰后,几颗乌黑的药丸和一小瓶药汁便已制成。
她立刻服下一颗药丸,又将药汁仔细涂抹在几处关键穴位上。
一股微弱的暖流渐渐从丹田升起,驱散了些许盘踞体内的阴寒。
做完这一切,她将药箱恢复原状,只留了一炉真正的安神香在屋内点燃,淡淡的檀香气息弥漫开来。
刚收拾妥当,院外便传来一阵笑语喧哗。
“大姐姐可在屋里?妹妹来瞧你了!”
正是沈清柔那娇柔婉转的声音。
沈清辞眼神一冷,迅将药箱塞回床底,自己则重新歪回榻上,拿起那本医书,扮作虚弱无力的模样。
春汐的声音带着几分阻拦:“二小姐,我家小姐刚吃了药歇下……”
“无妨,我就看看姐姐,说两句话就走。”
沈清柔显然没把春汐放在眼里,脚步声已到了门外。
房门被轻轻推开,沈清柔带着贴身丫鬟秋纹走了进来。
她今日穿了一身樱草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,梳着精致的飞仙髻,环佩叮当,娇艳得像一朵刚刚绽放的花蕾。
相比之下,榻上只穿着素白中衣、未施粉黛的沈清辞,更是苍白憔悴得可怜。
沈清柔目光在屋内扫过,掠过那炉袅袅升起的安神香,最后落在沈清辞手中的医书上,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,脸上却堆满了关切的笑容。
“姐姐怎么又在看这些枯燥的东西?仔细伤了神。”
她走上前,亲热地坐在榻边,想去拉沈清辞的手。
沈清辞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被中,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,弱声道:“劳妹妹挂心了,只是闲着无聊罢了。
妹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?”
沈清柔的手落了个空,脸上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又漾开:“瞧姐姐说的,妹妹惦记姐姐的身子,自然得空就要来的。
后日就是琼华苑的赏荷宴了,母亲让我来问问,姐姐的衣裳头面可都准备妥当了?若缺什么,只管跟我说,我那里还有几匹新得的苏缎,颜色正配姐姐呢。”
又是软烟罗,又是苏缎,生怕她穿得不够“出彩”
。
沈清辞垂下眼睫,声音细弱:“妹妹费心了。
我这样子,穿什么都是枉然,只怕去了……反倒给侯府丢脸。”
“姐姐这是哪里话!”
沈清柔语气夸张,“姐姐可是我们永宁侯府的嫡长女,身份尊贵。
只是平日里太不爱打扮了些。
这次宴会上京中勋贵子弟众多,姐姐正好……”
她话说一半,掩唇笑了笑,意思不言而喻。
沈清辞心中恶心,面上却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(努力憋气憋出来的),低声道:“妹妹莫要打趣我。
我这般病体,岂敢有此妄想。
倒是妹妹,才貌双全,定能觅得佳婿。”
沈清柔闻言,眼中闪过一抹得意,嘴上却谦逊着:“姐姐就会取笑我。”
她话锋一转,“不过,听说林公子……哦,就是姐姐的未婚夫林枫林公子,近日诗名更盛了,想必后日宴会,定会大放异彩。
姐姐难道不想去看看?”
她刻意提起林枫,试图勾起沈清辞的期待。
若是前世那个懵懂渴望情爱的沈清辞,此刻怕是早已心跳加,满怀憧憬了。
可现在,沈清辞只觉一股冰冷的杀意在胸腔内翻涌。
她用力掐住掌心,才压下那股恨意,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黯淡和自卑:“林公子才华横溢,我……我实在配不上他。
去了,只怕更惹他厌烦。”
沈清柔看着她这副自惭形秽的模样,心下更是满意,只觉得一切尽在掌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