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认识……怎么会不认识……北境军里,当年谁不认识顾王爷和他麾下的玄鹰骑……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回忆什么久远而沉重的往事,声音低沉下去:“老身的男人……还有儿子……以前都是北境军的……死在落鹰峡了……”
沈清辞心中一震!
孙婆子眼中泛起了泪光,却强行忍住,语气带着一种刻骨的悲凉和恨意:“军报上说他们是战死的……死得光荣……可后来有逃回来的伤兵偷偷告诉我男人……他们是中了自家人的算计,被故意派去送死的!
就因为……因为他们不肯跟着某些人同流合污!”
同流合污?!沈清辞立刻想到了二皇子和北狄!
“王爷……王爷后来查这事,听说也遭了难……”
孙婆子看向床上昏迷的顾九渊,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,“都说他叛变了,害死了那么多兄弟……我不信!
我男人和我儿子都不信他是那样的人!
定然是那些黑了心肝的畜生陷害他!”
她的语气激动起来,带着底层百姓最朴素的忠奸判断和血泪控诉。
沈清辞彻底明白了。
孙婆子救助他们,不仅仅是因为容婆婆的情分,更是因为她坚信顾九渊是蒙冤的,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,为死去的丈夫和儿子,向真正的仇人表达一种无声的抗争!
“小姐,您放心。”
孙婆子抓住沈清辞的手,她的手粗糙却有力,眼神坚定,“只要我孙婆子还有一口气在,就一定护你们周全!
这村子虽然穷苦,但也偏僻,只要你们不出去乱走,暂时应该是安全的。
等王爷伤好了,再从长计议!”
正说着,床上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。
顾九渊的睫毛颤了颤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这一次,他的眼神不再是高烧时的涣散和迷茫,而是恢复了些许往日的深邃和清明,虽然依旧虚弱,但那属于上位者的敏锐和洞察力似乎正在回归。
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简陋的屋顶,然后落在床边的孙婆子脸上,微微一怔,似乎有些意外,又似乎在意料之中,最终,他看向了一脸紧张和关切的沈清辞。
四目相对。
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跳!
这一次,他是真正清醒着的顾九渊!
那个权倾朝野、心思深沉的摄政王!
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,却现自己动弹不得。
顾九渊的目光在她易容后平凡却难掩憔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、难以解读的情绪,有关切,有审视,或许还有一丝……不易察觉的缓和?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却因为虚弱和干渴,只出嘶哑的气音。
孙婆子连忙端来温水,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。
润了润喉咙,顾九渊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。
他再次看向孙婆子,声音低哑却清晰:“孙……婶子?多谢……”
他竟然也认识孙婆子!
而且称呼的是“婶子”
这种透着熟稔和敬意的称呼!
孙婆子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,连忙摆手:“王爷折煞老身了!
您没事就好!
没事就好!”
顾九渊微微颔,没有再过多客套,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沈清辞身上,沉默地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
那一眼,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,又仿佛什么都没有。
然后,他缓缓闭上眼睛,似乎又陷入了沉睡,或者说,是在闭目积蓄力量。
沈清辞站在原地,手心微微出汗。
她知道,当他再次彻底醒来时,他们之间那层由逃亡和伤病暂时掩盖的、真实而复杂的关系,将不得不被重新面对。
而这座看似平静的边境村落,恐怕也并非真正的世外桃源。
孙婆子看了看床上的顾九渊,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沈清辞,似乎明白了什么,低声道:“小姐也累坏了吧?西边还有个堆放杂物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