烂号袄、冻得嘴唇紫的老妇人踉跄着扑到药铺门口,怀里抱着一个气息微弱、脸色青白的小女孩。
孩子起高烧,浑身滚烫,却不时打着寒颤,已是昏迷不醒。
老妇人泪流满面,声音嘶哑地哀求。
她已去过城中唯一的官办医馆,却被高昂的诊金和药费吓退,走投无路之下,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了这里。
沈清辞立刻上前检查,眉头紧锁。
孩子是极重的风寒入体,已转为肺炎,加之营养不良,生机微弱。
她二话不说,将孩子抱进屋内唯一那张铺着干草的破床上,迅取出银针。
炉火跳动,映照着她专注而冷静的侧脸。
她的手指纤细却稳定得可怕,银针如一道道寒光,精准地刺入孩子周身大穴。
这一次,她并未动用那些玄奥的星辰之力,而是用了最扎实、最传统的针法,激孩子自身的元气,疏导淤塞的经络。
顾九渊沉默地在一旁添炭烧水,将炉火拨得更旺。
半个时辰后,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吐出一口浓痰,虽然依旧虚弱,但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,额头的滚烫也稍稍退去。
老妇人几乎要跪地磕头,被沈清辞拦住。
她仔细包了几包配好的药材,又拿出一点自己配的驱寒药散,却只收了老妇人仅有的几枚铜板。
“婆婆,这些药先吃着,明日我再给孩子行一次针。
天冷,快带孩子回去吧。”
她的声音温和,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。
老妇人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。
这件事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虽然轻微,却在贫寒的西城区悄然荡开涟漪。
那位新来的“沈娘子”
,似乎真有本事,而且心肠不坏。
渐渐地,开始有胆大的邻居前来试探,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。
沈清辞来者不拒,诊断仔细,用药精准,收费极低,遇到实在困难的,甚至分文不取,只当结个善缘。
她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冻疮和因潮湿寒冷引起的关节疼痛,几贴膏药下去,往往能缓解大半。
药铺的人气慢慢聚拢起来。
白日里,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军户家眷或贫苦百姓前来求诊。
沈清辞温和耐心,顾九渊沉默可靠,这对“南境来的药商兄妹”
形象逐渐深入人心。
而在这看似平淡的“悬壶”
日常之下,暗流悄然涌动。
顾九渊利用药铺接触三教九流的便利,尤其是那些前来治伤或为家人抓药的下层士卒,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。
他操着略带南地口音的北境方言,以好奇打听的姿态,套取着军中的情况、将领的变动、粮饷的放以及……那位新来的钱监军的动向。
他很快便与一名因伤退役、如今在守备府马厩做事的老兵赵瘸子接上了头。
赵瘸子是他当年麾下最机警的斥候之一,一次侦查任务中伤了腿,被迫离开军营。
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,药铺打烊后,赵瘸子被秘密引到了后院。
当看到摘下皮帽、露出真容的顾九渊时,赵瘸子这个在战场上断腿都没吭一声的硬汉,瞬间红了眼眶,激动得浑身颤抖,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将……将军!
真的是您!
老天有眼!
弟兄们……弟兄们都以为您……”
他声音哽咽,压低着嗓音,却难掩激动。
“赵大哥,是我。”
顾九渊扶住他,将他按在炉火旁的小凳上,声音沉稳,“我没事。
长话短说,军中现在情况如何?王老将军可还镇得住?黑风关的弟兄们怎么样?”
赵瘸子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,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快低声道:“将军放心!
王老将军身子骨还硬朗,虽然朝廷粮饷总是克扣拖延,但老将军在军中威望高,还能压得住场面!
黑风关的刘副将、张校尉他们都是您一手带出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