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天空,是一种他从未在医学教科书上见到过的颜色——一种病态的、沉郁的铅灰色,仿佛整个城市的上空都罹患了某种不可治愈的恶性胶质瘤,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健康的组织。
张杰脱下一次性外科口罩,鼻腔里还残留着手术室特有的、混合了消毒液与血腥气的味道。
他仔细地用医用洗手液清洗双手,冰凉的水流冲刷过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,带走最后一丝疲惫。
作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,他对“异常”
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。
而三个月前开始出现的,那些关于“极地涡旋异常破裂”
、“全球寒流路径紊乱”
的零星科学报道,就像病人体内一个不起眼的肿瘤标志物指数悄然升高,虽然暂时未引临床症状,却足以在他脑中亮起最高级别的警示灯。
他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,奔向弥漫着咖啡因和闲聊声的休息室,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那间堆满医学文献的值班室。
解锁电脑,点开那个已被他设置为浏览器页的全球实时气象云图——这成了他近期雷打不动的习惯。
屏幕上,代表着死亡低温的深蓝色与紫色等温线,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、近乎癌性增殖的度,在地球仪上疯狂蔓延、纠缠。
它们的扩张模式毫无规律,粗暴地撕裂了所有已知的气象模型,仿佛物理定律本身正在这片虚拟的图景上溃败。
理性在他的大脑皮层内激烈地放电,出无声的尖叫:这不可能!
全球气候再异常,也应是一个相对缓慢的、遵循能量守恒的过程,绝无可能呈现如此爆性的、违背一切常识的态势!
但另一种更深层、在无数次深夜急诊和重症监护中磨砺出的直觉——对“生命体征”
即将彻底消失的那种近乎预言的预判,在他脑后敲响了沉重而持续的钟声。
这不是对天灾将至的模糊恐惧,而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,站在监护仪前,看着一位病人所有的生命曲线在几分钟内急剧恶化,走向不可逆的脑死亡时,所产生的那种冰冷的、确凿的确定性。
他沉默地关了网页,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,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。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、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,“嗒……嗒……嗒……”
,稳定得如同心电监护仪上最后残存的、即将拉成直线的心跳。
几分钟,或许更久,他像一个终于做出诊断的医生,下定了决心。
他拿起手机,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。
电话接通后,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,如同在向家属陈述手术方案:
“喂,李经理。
是我,张杰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房产中介热情洋溢的问候。
张杰直接切入主题,语气不容置疑:“关于我之前咨询过的那套‘锦绣家园’顶楼复式,对,带独立阁楼和双路水电表的那套。
我决定买了,全款。
请用最快的流程处理,我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钥匙。”
没有多余的寒暄,他挂断了电话。
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。
下一刻,他调出手机的加密备忘录,开始罗列一份详尽的“极端环境生存物资预案”
。
这并非普通人的购物清单,而是一份基于他专业知识的、冷酷到极点的诊断书与治疗方案,诊断对象是可能到来的末日,治疗对象则是他自己。
他的采购思路极具针对性,完全围绕着他的核心能力——医学,展开:
·核心医疗物资:他列出了远个人用量的广谱抗生素(口服及注射用),足可以支撑一个小型诊所的外科手术器械包(包括不同型号的持针器、组织剪、血管钳、手术刀片),各种型号的缝合线,以及麻醉剂。
他通过一些不便明说的渠道,弄到了少量丙泊酚和芬太尼。
他甚至以“为朋友的宠物医院备货”
为由,搞到了一批效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