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井水泛起涟漪,水面倒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,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,无数只眼睛在其中开合。
老妇尖叫一声,疯了似的跑开。陈砚秋攥紧青铜镜,镜面上的纹路突然发烫,与井壁的刻痕产生共鸣。他看见井底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,湿滑的、分节的肢体撑破青苔,露出截覆盖着鳞片的躯体……
第三章 井中低语
陈砚秋连滚带爬跑回县衙,把自己锁在房里。青铜镜在他怀里发烫,镜面上的虫纹竟渗出淡血,沿着他胸口爬上手背,在皮肤上烙出同样的印记。
他翻出《玄渊志》残卷,终于理出些头绪:青溪县建在古祭坛遗址上,千年前此处是祭祀“外神”的场所。所谓“阿撒托斯”,不过是外神的一缕投影。而那口老井,是连接“混沌海”的裂隙。
“每月十五,裂隙会短暂开启。”残卷最后一页写道,“献祭活人,可保一方平安;若拒绝,则外神将降下‘真实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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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砚秋突然想起失踪者的共同点——他们都是在十五子时去过老井。原来村民不是去供奉,而是去……献祭?
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
陈砚秋扒着窗缝往外看,月光下,全村的人排着队走向老井。他们的眼神空洞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,皮肤泛着青灰色,像泡在水里的尸首。张屠夫走在最前面,手里提着个麻袋——不用看也知道,里面是今晚的“祭品”。
“他们被控制了。”身后响起声音。
陈砚秋转身,看见老周头的鬼魂。他脖子上还淌着血,手里攥着半块青铜镜:“五十多年前,也有个典史发现了真相。他烧了残卷,想救村民……结果那些被控制的人把他撕成了碎片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“打破裂隙。”老周头的鬼魂指向陈砚秋怀里的青铜镜,“完整的镜子能镇住井里的东西。另一半,在井底的祭坛上。”
陈砚秋握紧镜子,鬼魂突然消散了。他冲出门,朝着老井的方向跑去。
人群已经围在井边。井里伸出无数触须,卷住最近的村民拖进黑暗。张屠夫的麻袋掉在地上,里面滚出个孩童的头颅,眼睛只剩两个黑洞。
“阻止他们!”陈砚秋大喊。
没人理他。村民们笑着,争先恐后地往井里跳,仿佛那不是死亡,而是归处。
陈砚秋摸到井栏上的刻痕,将青铜镜按上去。镜面上的虫纹与石刻共鸣,发出刺目的白光。井里的触须疯狂扭动,水面炸开黑色的泡沫。
他看见井底有座石坛,坛上摆着半块青铜镜。
跳下去!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吼。
陈砚秋咬咬牙,顺着井壁的藤蔓往下爬。越往下,空气越粘稠,腥甜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。石坛近在咫尺,他伸手去抓那半块镜子——
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。
陈砚秋看到了。
那不是什么外神,不是什么投影。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“存在”——它的身体由无数矛盾的几何体构成,有的地方是尖锐的棱角,有的地方是流动的凝胶;它的颜色不断变化,红与紫、明与暗在它身上同时呈现;最恐怖的是,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每看一眼,它的样子都会改变,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,每片碎片都映出不同的噩梦。
“你……看见我了。”
那个声音直接在陈砚秋的意识里响起。不是通过耳朵,而是通过他的骨头、他的血液、他的每一个细胞。
陈砚秋尖叫着松开手。他疯了一样往上爬,身后传来黏腻的拖拽声。等他跌回地面时,村民已经全部消失,老井重新被雾气笼罩,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第四章 星陨之时
陈砚秋逃出了青溪县。
他一路南下,再不敢回头。可那东西的影子总在他梦里纠缠。有时是无数眼睛,有时是蠕动的触须,有时是……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,皮肤下鼓动着陌生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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