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了块带字的铜牌。后来他孙儿阿九采蘑菇,就再没回来……再后来啊,张老婆子每晚都去后山,说在雾里听见孙儿喊饿。”
“那阿九……”
“谁知道呢?”老汉往壶里添了热水,“只是打那以后,青崖山的雾里常能看见蓝火,像鬼引着人往山里走。上个月王秀才进京,也在这儿歇脚,第二日有人在悬崖下发现他的书箱,人却没了。”
沈砚之攥紧书箱,想起昨夜看见的白骨。他谢过老汉,匆匆往京城方向赶,可越走越觉得不对——无论怎么绕,总又回到那片长着老槐树的竹林。
黄昏时分,雾又起了。沈砚之听见熟悉的铜铃声,转头看见昨夜的茅舍立在前方。这次他看清了,门楣上的“茶棚”二字其实是血写的,红漆顺着木纹往下淌。
“客官又回来了?”门里还是那个老妇,脸上的皱纹里沾着碎肉,“我就说嘛,这山雾最会留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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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身后的阿九探出头来,青灰的小脸上没有五官,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嘴:“哥哥,来陪我啊……”
沈砚之想起《山海经》里的记载,抽出镇纸狠狠砸向地面。青铜镇纸磕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越的响,雾中竟腾起金光。老妇捂住耳朵尖叫,阿九的身影开始消散。
“你……你身上有阳血!”老妇的脸融化成脓水,露出下面森白的骷髅,“你坏了我的事!”
沈砚之往山下跑,身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。他摔进一片荆棘丛,再抬头时,看见悬崖边的白骨堆里,那支青铜簪正缓缓升起,指向他的方向。
第四章 魑面现形
月光下,青崖山的雾散得干干净净。沈砚之跌跌撞撞冲进山后密林,终于寻到座荒废的土地庙。庙中石台上摆着块残缺的铜碑,刻着与《山海经》残卷相似的文字:“周时此地有巫,以百婴祭魑,求通幽冥。魑饱食而去,留伥守其穴。后巫族遭天谴,伥化为雾,引路人入穴,补其数……”
地下传来轰鸣,地面裂开道缝隙。沈砚之看见洞穴深处,无数青灰色的影子在蠕动,为首的那个抬起头——正是张老婆子的脸,可她的身体却是野猪的模样,獠牙上挂着碎肉,豺首般的头颅长着鬃毛,正是《山海经》里描述的魑!
“又一个……”魑的声音像刮擦的陶片,“阳寿未尽的……正好补上阿九的缺。”
它张开嘴,喷出股腐臭的风,沈砚之眼前浮现出阿九的骸骨,还有张老婆子跪在洞前,把孙儿的魂魄喂给魑的画面。原来那些雾里的蓝火,是伥鬼举着磷火引诱旅人;那些消失的旅客,都成了魑的口粮。
沈砚之摸出《山海经》残卷,想起书里另一页:“以赤璋掷之,魑畏火,见血则退。”他咬破手指,在残卷上画了道血符,猛地掷向魑面。
赤璋所化的小剑穿透魑的胸口,它发出刺耳的尖叫。洞穴里的伥鬼们纷纷捂住头,青灰的身体开始崩解。魑踉跄后退,撞塌了洞顶,碎石掩埋了它的嘶吼。
黎明时分,沈砚之踉跄着走出山林。山脚下的茶棚还在,老汉正打扫门前的血迹——那是昨夜被魑伥袭击的商队留下的。
“公子脸色怎的这般差?”老汉递来碗热粥,“莫不是遇见了山雾里的鬼?”
沈砚之捧着粥碗,没说自己曾离死亡那么近。他望向青崖山,雾又升起来了,这次他看清了,雾里漂浮的,全是未被魑吃尽的、执念未消的魂魄。
尾声
三日后,沈砚之抵达京城。放榜那日,他在榜尾看见自己的名字。回家途中,他又经过青崖山。
山脚下的茶棚换了新主人,是个笑眯眯的中年妇人。沈砚之走进去,要了碗姜茶。茶里没有腥甜,只有姜的辛辣。
窗外,雾散了,阳光照在山崖上。沈砚之摸了摸怀里的《山海经》,残卷的最后一页,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:“魑畏赤璋,更畏人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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