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“姑娘,这包袱借我看。”商队首领老周突然扯住我的包袱。我心跳到喉咙眼——里面裹着阿爷的虎符和半卷《天盛律令》。
老周的手刚碰到布角,突然浑身剧震,像被烫到般缩回手。他盯着自己的掌心,那里浮现出淡青色的西夏文,扭曲着组成“妄动者死”。
“对不住对不住!”他慌忙给我赔笑,“许是昨晚冲撞了神佛。”
我不敢再停留,借口寻水独自离开。黑水城的残垣断壁间,风里飘着股怪味,像腐肉混着铁锈。我循着味道走去,看见座坍塌的佛塔,塔基下堆着森森白骨,每具骸骨的天灵盖都被掀开,脑髓不翼而飞。
“女娃子,莫近前。”
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我转身,是个瞎眼的老萨满,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皮袍,手里攥着根人骨杖。
“你是...”
“斡道冲的孙女?”她笑了,脸上的皱纹里沾着草屑,“我在城门口见过你,你怀里抱的,是李元昊的虎符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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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后退半步:“你知道阿爷?”
“知道?”她突然尖叫,骨杖重重戳地,“他偷了不该偷的东西!西夏的命数早被写进星轨,蒙古人是来收账的!可他偏要去翻《天盛律令》最后一卷,说什么‘以国为祭,逆天改命’...”
老萨满的瞳孔突然泛起幽绿,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:“那卷书里有咒!是元昊当年灭了鲜卑贺兰部,用三千生魂炼的护国咒!现在咒反噬了,整个西夏的冤魂都要来找你们索命!”
她扑过来要抓我的脖子,我踉跄躲开,撞在佛塔残墙上。墙缝里突然渗出黑血,顺着砖缝流成个巨大的西夏文“赦”。
“看!”老萨满的声音变得凄厉,“这是祖陵的召唤!你的阿爷用虎符引你到这里,就是要你给西夏当替死鬼!”
黑血越涌越多,漫过我的脚踝。我这才发现,整座黑水城都在下沉,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,里面伸出的手抓着我的脚腕。那些手有的戴着金镯,有的缠着红绳,分明是这些年战死的西夏百姓。
“阿爷!”我大喊,“你不是说要找破咒的法子吗?”
回应我的是更剧烈的震动。佛塔彻底坍塌,露出地宫入口。老萨满被埋在瓦砾下,最后一刻她喊:“去贺兰山北麓的岩画!那里有...有真正的...”
地宫里涌出浓雾,我被撞得跌进去。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,石壁上全是壁画——画的是西夏武士活剖俘虏的心脏,将鲜血浇在青铜鼎里;画的是元昊坐在龙椅上,脚下堆着婴儿的颅骨;最深处,他捧着颗巨大的眼珠,眼白上爬满西夏文。
“欢迎回家,小公主。”
声音从壁画里渗出。我抬头,看见元昊的虚影坐在王座上,他的脸不断变化,时而变成阿爷,时而变成阿骨打,最后定格成个陌生的女人——她穿着西夏贵女的服饰,脖子上挂着串骷髅项链。
“我是野利皇后。”她的声音像无数人重叠,“元昊杀了我全家,却留着我给他炼咒。现在轮到你了,斡月娘,你的血会让贺兰山的诅咒彻底苏醒。”
壁画上的武士、妃嫔、孩童全活了过来,朝我扑来。我摸到怀中的虎符,突然想起阿爷的话:“虎符里藏着贺兰部的残魂,他们恨元昊,也恨所有西夏皇族。”
我用虎符划破掌心,鲜血滴在壁画上。野利皇后的虚影发出尖叫,那些扑来的“人”突然僵住,接着开始燃烧,化为飞灰。
地宫剧烈摇晃,我趁机往外跑。身后传来元昊的怒吼:“你会回来求我的...西夏的魂,永远饿着...”
冲出地宫时,黑水城已彻底消失,只剩片被黑水淹没的废墟。我坐在河边清洗伤口,血滴进水里,荡开一圈圈暗红。
月光下,水面浮出张脸。是阿骨打,他的眼睛回来了,笑着说:“阿姐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第三章 贺兰焚骨
贺兰山北麓的岩画群藏在深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