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清醒带来的并非喜悦,而是冰冷的现实与锥心刺骨的痛。
朱不二躺在离火玉台上,身体依旧被炎阳子温和的地火灵气包裹着,焦黑的外壳下,新生的肌体贪婪地汲取着养分,炼体筑基的力量在血脉筋骨中无声奔流。
然而,他的心神却沉入了无边的寒渊。
赤火上人不知何时已处理完云舟残骸的事务,悄然来到了丙火煅骨室。
他站在玉台旁,高大的身影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有些佝偻,那张平日里威严的红润脸庞,此刻布满了疲惫与深沉的悲戚。
他看着朱不二那双失去了焦距、只剩下无边悲痛与死寂的暗金色眼眸,心中亦是沉甸甸的。
“醒了就好。” 赤火上人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,沙哑而低沉,仿佛也耗尽了力气。
“活着,就有希望。这是如烟那丫头…用命给你换来的。”
“用命…换来的…” 朱不二干裂的嘴唇无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,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刀子,在他心口反复切割。
他艰难地转动眼珠,目光死死锁定在角落那个寒玉剑匣上。
匣体上冰系符文流转,丝丝寒气升腾,却无法掩盖匣内隐隐透出的、令人心悸的混乱波动——那是毁灭能量与残魂交织的气息。
“那…就是…”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“是。” 赤火上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眼中痛色更浓。
“冰魄凝光镜已碎,本体化为此剑。其内…封印着你体内抽出的、那股足以毁灭金丹的暴虐能量。
而如烟的…” 他顿了顿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…她的肉身生机已绝,神魂…亦在那场献祭中崩散,只余一缕至纯至坚的残魂执念,连同她的本命精魄,与那股毁灭能量一同…被封印在剑中寒渊之内。”
赤火上人缓步走到寒玉剑匣旁,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,拂过冰冷的匣体。他闭上眼,似乎在感受着什么,片刻后,才继续道:
“此剑,如今是封印之器,亦是…如烟最后的存身之所。那封印极不稳定,三色星毒纹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寒渊冰封。若无外力干预,恐终有爆发之日,届时…剑毁,魂灭,能量肆虐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他睁开眼,目光锐利地看向朱不二,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:
“想保住她这一缕残魂,唯有两条路:其一,寻得天下至寒之地,或蕴含极寒本源的灵物,以绝对冰封之力加固剑中寒渊封印,延缓侵蚀。其二…”
赤火上人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渺茫,“…便是找到传说中的逆天手段,或天地神物,彻底炼化、掌控剑中那股毁灭能量,使其反哺滋养残魂,或…重塑魂躯!但此路之难,难于登天!”
赤火上人从怀中取出一枚触手温润、却雕刻着火焰纹路的赤红玉佩,正是他的身份信物——赤火令。
他将令牌轻轻放在朱不二枕边。
“此令予你。持此令,在离火城范围内,柳家商号及老夫故旧之处,可获些许便利。”
“但切记,万毒老鬼未死,夜雨楼阴魂不散,此城看似安稳,实则暗流汹涌。你身怀隐秘,又有此剑在身,极易招祸。伤愈之后,是去是留,自行决断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朱不二那焦黑却透着新生力量的躯体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:
“如烟将生机给了你,将死局封于剑中。她的因果,她的期望…如今,皆系于你身。”
“望你…好自为之,莫负了她以命换来的…这一线天机!”
说完,赤火上人不再停留,转身大步离去。背影在跳动的火光中,显得格外萧索沉重。
他需要去处理柳如烟“陨落”带来的后续风暴,柳家的天…塌了一半。
李统领红着眼眶,走到玉台边,对着朱不二重重抱拳,声音哽咽却坚定:
“朱兄弟!小姐她…视你为生死之交!我李魁和剩下的兄弟,也认你这个兄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