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 屋子中央是个巨大的石磨,磨盘上残留着黑红色的污渍。一个驼背的瘸腿老者正背对着门,费力地推动磨杆。石磨发出沉闷的碾压声,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汁液,滴进下方的木桶里。
林墨走近些,看清了石磨里正在研磨的东西——是混合着碎骨和内脏的人体残骸。
“老驼背。”他开口。
瘸腿老者缓缓停下动作,转过身。这是个面目丑陋的老人,脸上布满肉瘤,右腿自膝盖以下断去,用一根木棍代替。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,浑浊的眼白中央,瞳孔是诡异的竖瞳,像某种冷血动物。
“铁钩让你来的?”老驼背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。
林墨取出那个布包递过去。老驼背用脏污的手接过,打开看了一眼——里面是一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,表面布满黑色的血管纹路。
“新鲜的修士心,不错。”老驼背满意地点点头,将心脏丢进石磨,继续推动磨杆,“你可以走了。不过小子,既然来了,给你个忠告:想在黑风寨活下去,要么够狠,要么够有用。你看起来两样都不沾。”
林墨沉默片刻,问:“炼血场在哪?”
磨杆停了一瞬。
老驼背转过头,竖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:“东区,最大的那个广场。每天日落时分开一场,赢者入寨,输者……”他指了指石磨,“变成材料。”
“多谢。”
林墨转身离开血磨坊。走出巷子时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寨子各处亮起灯火,但那些火光多是幽绿色或暗红色的,将整个黑风寨映照得如同鬼域。
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墙角坐下,取出怀里最后一小块干粮,慢慢咀嚼。体内的噬灵蛊很安静,但丹田处那种阴冷的充盈感告诉林墨,它正在消化白天吞噬的那些暗金色光点。
左眼的血色在昏暗光线下不太明显,但林墨能感觉到,视野中那层红雾又浓了一分。每次眨眼,都有短暂的晕眩感。
远处传来惨叫和狂笑声,不知又是哪个倒霉鬼落入了匪徒手中。更远的地方,半山那些宫殿式建筑里,隐隐有丝竹乐声飘来,与这地狱般的景象形成诡异对比。
林墨靠着墙壁,闭上眼睛。
他想起村老的话:“你要活下去,活得比他们都久,直到看见真相。”
真相是什么?玄天宗屠村的真相?龙血草背后的秘密?界域裂痕的另一侧?
或者,是更黑暗的东西?
夜风拂过,带来血磨坊方向隐约的碾压声,和指骨风铃的咔嗒声。在这尸山血海的喘息间隙里,十三岁的少年蜷缩在墙角,像一株在腐肉上生长的毒草,静静等待着黎明的杀戮。
而在他怀中,那几株龙血草的叶片,在无人注意的黑暗中,正缓缓渗出暗金色的汁液,渗入布包,渗入他的衣衫,悄无声息地渗入皮肤。
噬灵蛊在沉睡中微微颤动,仿佛做了个关于饕餮盛宴的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