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府衙牢营的高墙,沈墨就踩着露水走了进来。昨夜的打斗痕迹还没完全清理 —— 墙角的火把烧剩半截,地上散落着几枚带血的箭羽,赵六正蹲在一旁,用手指拨弄着箭杆,嘴里还碎碎念:“昨晚那伙人也太不经打了,我还没使出全力,他们就跑了!”
孙七跟在后面,怀里揣着他那本快被翻烂的笔记本,正低头往上面补记昨夜的情况,炭笔在纸上划得 “沙沙” 响。沈墨凑过去一看,忍不住乐了 ——“夜袭牢营” 写成了 “夜袭牢莹”,“箭羽三枚” 写成了 “箭羽三木”,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标着 “六哥打坏人”,小人手里的刀比身子还长。
“孙七,‘营’是草字头,‘羽’是羽毛的羽,不是木头的木。” 沈墨指着笔记本上的错字,耐心纠正。孙七脸一红,赶紧用炭笔涂掉错字,结果涂得太用力,把纸戳了个小洞,只能红着脸把笔记本往怀里又揣了揣:“沈捕头,我、我下次一定记对!”
这时,王忠从牢营深处走出来,手里攥着根铁链,链锁末端还沾着些泥土:“沈捕头,昨晚抓的那两个俘虏嘴硬得很,审了半宿,就只肯说自己是‘受雇来的’,不肯提背后指使人是谁。”
“带我去看看。” 沈墨点头,跟着王忠往关押俘虏的牢房走。刚到牢房门口,就听见里面传来刘虎的声音 —— 他正站在刑椅旁,一手叉腰,一手拍着桌子:“你们再不说,本官就把你们关到天牢里,让你们一辈子见不着太阳!”
可那两个穿黑衣的俘虏只是垂着头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刘虎见沈墨来,赶紧收了架势,故作镇定地说:“沈墨,你来得正好,这两个家伙嘴硬得很,你有什么法子,赶紧试试!”
沈墨没理会他的 “邀功”,走到牢房栏杆前,目光落在左边那个俘虏的手腕上 —— 那里有个淡青色的胎记,形状像片柳叶,和之前在同顺绸缎庄账本里记的 “柳记货栈联络人标记” 一模一样。
“柳记货栈的吴老板,是你什么人?” 沈墨突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让那俘虏猛地抬起头,眼里满是震惊。沈墨趁热打铁,又道:“吴三已经招了,他说每次给王显送赃款,都是通过柳记货栈周转,你就是负责交接的人,对吧?”
俘虏的嘴唇动了动,还想抵赖,沈墨又拿出从李主事那里搜出的书信,隔着栏杆递过去:“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——‘柳五’,王显让你盯着牢营的动静,要是李主事、吴三招供,就趁机灭口,你还想瞒吗?”
柳五看着书信上的字迹,脸色瞬间惨白,双手攥得紧紧的,指节都泛了白。沉默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:“是…… 是王显让我来的。他说要是李主事、吴三把他供出来,就把他们杀了,再放把火,烧掉牢营里的证据。”
“王显在汴京还有多少眼线?” 沈墨追问,“他还有什么计划?”
“还有三个!” 柳五咬了咬牙,“一个在城南的‘福来客栈’当掌柜,负责传递消息;一个在府衙门口的茶摊当伙计,盯着咱们的动静;还有一个在城外的土地庙当庙祝,负责跟京中联系。王显还说,要是这几天钦差没来,就派人去驿站拦截密信,再把咱们这些知情人全杀了,带着赃款跑回京城。”
沈墨心里一沉 —— 没想到王显的眼线都布到府衙门口了,还好这次夜袭抓住了柳五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他赶紧对王忠说:“你立刻带人去福来客栈、府衙茶摊和城外土地庙,把那三个眼线抓起来,别让他们跑了!”
王忠领命刚要走,刘虎突然开口:“等等!这次抓人得让我去!上次夜袭我没捞着主要功劳,这次抓眼线,本班头必须带队!” 沈墨知道他又想抢功,可眼下情况紧急,没必要争执,便点头:“好,刘班头带队,注意别打草惊蛇,抓活的。”
刘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带着几个捕快就往外走,刚到牢营门口,就被门槛绊了一下,差点摔个趔趄,腰间的刀鞘 “哐当” 一声撞在门框上,惹得赵六偷偷笑出声:“刘班头的刀,比他还急着抓坏人呢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