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梆子在远处巷口敲过,漕运码头的风更烈了,卷着水面的寒气往沈墨的衣领里钻。他裹着厚皂服,手里攥着个烧得半温的炭盆,蹲在值守小屋后的草垛旁 —— 这是陈大爷教他的隐蔽点,既能看见码头栈桥的动静,又不会被往来的人发现。
水面上黑漆漆的,只有远处几盏渔火忽明忽暗,像鬼火似的飘着。沈墨盯着栈桥尽头的泊位,手札就揣在怀里,笔尖提前蘸了墨,就等那艘无标记的小船出现。风刮得草垛 “沙沙” 响,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想起赵六早上说要送棉袄,心里暖了暖,又赶紧晃了晃脑袋 —— 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。
“沈捕头!沈捕头!” 一阵压低的呼喊从码头入口传来,沈墨心里一紧,刚要摸腰间的铁尺,就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过来,是赵六和孙七。赵六怀里抱着个油纸包,跑起来油乎乎的手老往怀里揣,生怕包掉了;孙七则攥着他的笔记本,另一只手拎着个布兜,里面的东西撞得 “哐当” 响。
“你们俩怎么来了?” 沈墨赶紧起身拉他们躲进草垛,“不是让你们好好办差吗?夜里码头危险,快回去!”
赵六喘得直拍胸脯,把油纸包往沈墨手里塞:“俺、俺不放心你!这是俺娘包的馄饨,俺用灶膛余温捂着,还热乎呢!孙七说你夜里可能遇着坏人,非要把他爹的旧铜锤带来给你!” 他指了指孙七手里的布兜,里面果然露着个铜锤的木柄,磨得发亮。
孙七也跟着点头,掏出笔记本递过来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“码头支援计划”,还画了三个小人,一个举着铜锤(标着 “俺”),一个拿着笔记本(标着 “七”),一个握着铁尺(标着 “沈捕头”),只是 “捕” 字少了半边,成了 “沈甫头”。“俺们查完西巷的鸡案,就想来给你送吃的,还怕你遇着那神秘船……”
沈墨看着手里还冒热气的馄饨,又看了看孙七笔记本上的画,心里又暖又急:“馄饨我收下,你们赶紧回去!那船说不定快到了,要是真有危险,你们俩应付不来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陈大爷的声音就从栈桥方向传来,压得极低:“沈捕头!来了!”
沈墨赶紧按住赵六和孙七的肩膀,示意他们别出声,自己则探出头往栈桥看 —— 果然,一艘小船正悄没声地往泊位划来,船身漆黑,没有任何标记,船头站着两个蒙着脸的汉子,手里握着短刀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船尾的人正奋力摇桨,动作又快又轻,显然是怕惊动旁人。
“别说话,跟着我。” 沈墨把馄饨塞给孙七,摸出铁尺攥在手里,猫着腰往栈桥边的石柱挪。赵六和孙七也赶紧跟上,赵六把铜锤从布兜里拿出来,攥得紧紧的,孙七则掏出炭笔,借着月光在笔记本上写 “子时一刻,黑船到”,结果 “刻” 字写成了 “克”,自己还没发现,光顾着盯着小船。
小船慢慢靠上栈桥,两个蒙脸汉子先跳下来,往四周看了一圈,见没人,就对船上喊:“快卸!动作麻利点!” 船上立刻下来三个人,抬着四个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,往码头旁的一间破仓库走 —— 那仓库沈墨白天看过,门是锁着的,钥匙在码头管事手里,显然是提前安排好的。
“沈捕头,俺去拦他们!” 赵六说着就要冲出去,沈墨赶紧拉住他:“别冲动!咱们人少,等他们卸完货,跟着去仓库,抓个现行!” 他刚说完,就听见仓库方向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,是码头管事!那老家伙果然跟他们是一伙的,手里还提着个灯笼,昏黄的光正好照在他谄媚的脸上:“赵四爷的货,小的都安排好了,您放心!”
“赵四?” 沈墨心里一动,陈大爷说的就是这个人!他刚要示意大家跟上,就见孙七突然 “哎呀” 一声,手里的笔记本掉在了地上,炭笔滚出去老远,正好停在一个蒙脸汉子的脚边。
“谁?!” 那汉子瞬间警觉,举起短刀就朝草垛方向走过来。沈墨知道藏不住了,猛地站起来,大喝一声:“汴京府捕快!都不许动!” 赵六也跟着冲出去,举着铜锤喊:“不许动!再动俺一锤砸晕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