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提刑司审案堂的牛油烛就快燃尽了,烛泪堆在案几边缘,像凝固的焦虑。蔡明被绑在刑椅上,眼皮耷拉着,却仍紧抿着嘴 —— 从昨夜被押进来,他一句话都没说,只偶尔瞟向窗外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沈墨站在案前,手里捏着那封蔡相府的书信,指尖把纸边捏得发皱,身后的赵六扛着铜锤,呼吸比平时重了些,显然也在急等结果。
“蔡明,你不用等了。” 沈墨把书信拍在案上,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,“昨天李谦已经招了,蔡京为了自保,早就把你母亲和妻儿接到京中‘看管’,美其名曰保护,实则是做人质 —— 你要是再扛着,等我们把你和王侍郎的交易证据呈上去,蔡京第一个会让你‘消失’,你的家人也落不到好。”
这话像针一样戳中蔡明的软肋,他猛地抬头,眼神里满是慌乱:“你、你胡说!相爷不会这么对我!” 但他的声音发颤,显然心里已经动摇。孙七蹲在角落,赶紧在笔记本上写:“蔡明动摇(提家人被蔡京‘看管’)”,“管” 字的竹字头写得太扁,差点成了 “官”,他赶紧用炭笔描了两笔,嘴里念叨:“是‘看管’不是‘看官’,记牢了……”
沈墨趁热打铁,把丰裕粮行的账本残页递过去 —— 昨天从粮行搜出的,上面有 “王侍郎亲随,五月初三,取盐二十袋” 的记录,笔迹和蔡明的一致:“这是你写的吧?王侍郎每月通过你从粮行取私盐,再转卖给京中权贵,你以为扛着就能保住自己?李谦就是例子,他比你忠心得多,不还是被蔡京当弃子?”
蔡明的嘴唇哆嗦着,突然垂下头,肩膀垮了下来:“我招…… 我招!” 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沙哑,“我和王侍郎的联络点在悦来茶馆,用‘要碧螺春,加两碟杏仁’当暗号,每月初五他会派亲随来取消息,消息藏在茶碗底的夹层里;丰裕粮行的账本,我单独记了一本,藏在茶馆后院的老槐树下,里面有王侍郎近一年的取盐记录,还有他给蔡京送银子的明细……”
“孙七,记清楚!” 沈墨提醒道。孙七赶紧翻到新的一页,飞快写下:“蔡明招供:与王侍郎联络(悦来茶馆,暗号‘碧螺春 + 杏仁’,初五亲随取消息,消息藏茶碗底),粮行秘账藏茶馆老槐树下(记取盐、送银明细)”,“槐” 字的 “鬼” 字旁写得太窄,差点成了 “木 + 愧” 的半边,他自己没察觉,只顾着把 “初五” 圈起来,标上 “关键日期”。
“俺去搜账本!” 赵六立马扛着铜锤往外走,脚步太急差点撞上门框,“沈哥,俺保证把账本完好无损带回来,晚上还能请你吃馄饨!” 沈墨笑着点头:“小心点,茶馆附近可能有蔡京的人。” 他刚说完,就见刘虎从门外冲进来,新皂服的领口没系好,玉佩晃得厉害:“俺也去!俺去抓王侍郎的亲随!上次抓赵四俺没赶上,这次得让俺立个功!”
沈墨想拦,刘虎已经跟着赵六跑了。“让他去吧,有赵六看着,出不了大错。” 苏文从外面走进来,手里拿着张纸条,“刚才守门的捕快抓住个可疑人,从他身上搜出这个,是给蔡明的密信,说‘今夜三更,劫狱救你,若不从,杀你家人’—— 蔡京果然要灭口。”
沈墨接过纸条,上面的字迹潦草,却能看清 “灭口”“劫狱” 的字样:“看来蔡京急了,咱们得提前防备。苏文,你加派人手守着牢门,再把李谦和蔡明分开关,防止他们串供或被灭口;我去悦来茶馆,帮赵六和刘虎一把,顺便查王侍郎的暗号。”
悦来茶馆里飘着茶香,掌柜正站在柜台后擦茶杯,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—— 显然是在等王侍郎的亲随。赵六和刘虎坐在角落,刘虎故意大声喊:“掌柜的,来壶碧螺春,加两碟杏仁!” 这话一出,掌柜的脸色变了变,悄悄往后院退。
赵六刚想跟上去,刘虎突然站起来,指着一个穿青布衫的汉子:“就是他!俺看他鬼鬼祟祟的,肯定是王侍郎的亲随!” 汉子愣了愣,转身就想跑,赵六赶紧冲过去按住他 —— 结果一问才知道,汉子只是来买茶叶的普通百姓,刘虎认错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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