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功宴后的第三日,汴京的晨光刚漫进提刑司的书房,沈墨已坐在案前翻阅卷宗。案上堆着两摞文书:一摞是汴京百姓递来的诉状,多是走私案后被牵连的商户求偿;另一摞是泉州巡检司送来的急报,纸页边缘还沾着海雾的潮气 —— 南洋福顺行的残余势力,竟在泉州港重新活动了。
“沈副使!” 孙七抱着花皮笔记本,快步走进书房,鼻尖沾着点墨渍,“俺整理完第二卷的结案台账了,就是泉州巡检司的急报,俺看不太懂‘福顺行残余在港内租了艘‘海鲨号’,说是要运‘药材’去汴京’—— 这‘药材’会不会是假的,跟之前的银锭一样?” 他把笔记本摊开,上面用炭笔写着 “泉州急报:福顺行残党,海鲨号,运‘药材’→汴京”,“鲨” 字的 “鱼” 字旁写得太窄,差点成了 “沙”,他赶紧用指甲刮宽,嘴里念叨:“是‘海鲨号’不是‘海沙号’,可别记错了……”
沈墨接过急报,指尖划过 “药材” 二字 —— 上次吴三的货船也打着 “香料” 的幌子,这次 “药材” 多半藏着猫腻。刚想开口,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大嗓门:“沈副使!俺查到了!京中最近有个穿紫袍的官员,总去汴河旧码头,还跟船工打听‘海鲨号’的消息!” 刘虎闯进来,新换的捕头铜带晃得厉害,官帽歪在头上,“俺跟了他两天,他昨儿还去了趟蔡府旧宅,肯定是跟福顺行的人勾结!”
“刘捕头,你看清那官员的模样了吗?有没有记他的官服标记?” 沈墨追问 —— 京中穿紫袍的是三品以上官员,范围虽小,却都是权贵,不能轻易错认。刘虎挠挠头,眼神飘了飘:“俺…… 俺就看他穿紫袍,没看清标记,不过他身边的随从,腰上挂着块玉牌,刻着‘李’字!” 赵六这时也扛着铜锤进来,接话道:“俺猜是京中李尚书的人!上次蔡京案,李尚书就没少帮衬,说不定跟福顺行也有关系!”
沈墨没急着下结论,对众人道:“王忠还在泉州查福顺行会长的下落,咱们先分两路:刘捕头,你继续盯那紫袍官员,这次务必看清他的官服补子(区分官职的绣纹);赵六,你跟我去汴河旧码头,看看那里的船工有没有线索;孙七,你整理泉州急报和京中官员的名录,把带‘李’字的官员都列出来,别漏了。”
分工既定,众人分头行动。汴河旧码头比京郊码头更偏僻,岸边堆着废弃的木箱,芦苇长得比人高,只有几个老船工在修补渔船。“陈大爷!” 沈墨看见个熟悉的身影,正是常去提刑司送鱼的陈大爷,他正蹲在船板上补渔网,“您知道‘海鲨号’吗?最近有没有这艘船来码头?”
陈大爷抬头,擦了擦手上的渔线:“沈副使,你可问对人了!昨儿后半夜,就有艘挂着‘药材’旗的船停在这儿,船工都蒙着脸,卸了个黑布箱就走,那船身的标记,跟你之前说的‘海鲨号’一模一样!” 他往芦苇丛指了指,“俺还在那里捡了张纸条,上面写着‘初三夜,交货’,不知道是啥意思。”
沈墨接过纸条,纸上的字迹与吴三招供的福顺行书信字迹一致,心里有了数:“多谢陈大爷,您要是再看见那船,千万别声张,直接去提刑司报信。” 赵六在旁边握紧铜锤:“沈哥,初三夜咱们就在这儿设伏,准能抓住他们!”
另一边,刘虎在京中 “悦来茶馆” 盯梢,看见那紫袍官员带着随从走进来,赶紧躲到柱子后。官员要了壶龙井,对随从低声道:“‘海鲨号’的货,初三夜务必交到手,别让提刑司的人察觉。” 刘虎听得真切,刚想冲出去,却没注意脚下的板凳,“哐当” 一声摔在地上,引得官员警觉地看过来。
“俺…… 俺是来买茶的!” 刘虎赶紧爬起来,假装翻茶罐,官员却没多问,带着随从匆匆离开。刘虎懊恼地拍了拍腿,刚想追,就见沈墨和赵六赶来 —— 原来沈墨怕他出岔子,特意让孙七送信,让他们过来接应。“沈副使,俺听见他们说‘初三夜交货’,跟陈大爷的纸条对上了!” 刘虎赶紧汇报,却没提自己摔跟头的事,赵六在旁边偷笑:“刘捕头,你帽子都歪了,还说买茶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