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过后,宁蒗县的山林就染成了打翻的调色盘,红枫似火,青松如墨。苏清鸢踩着晨露走进大坪村时,扎西老师正带着孩子们在村口的土坡上背书,朗朗的读书声混着山风,飘得很远。“苏老师!”卓玛第一个看见她,举着作业本跑过来,羊角辫上还沾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,“您说的乡村振兴计划,是不是真的要给我们建新学校呀?”
苏清鸢蹲下身帮她拂掉叶子,从背包里掏出份彩色画册,上面画着崭新的教学楼、塑胶操场,还有种满花草的校园:“不光有新学校,还要帮你们建农产品合作社,让蜂蜜、核桃卖上更好的价钱。”她指着画册上的智能加工车间,“就像林叔叔在江城的工厂那样,用先进设备帮咱们把山货变成‘金疙瘩’。”
围过来的孩子们眼睛都亮了,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。扎西老师却悄悄拉了拉苏清鸢的衣角,神情有些凝重:“苏老师,你跟我来,大坪村的村支书老杨在我家等着,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扎西老师的土坯房里,火塘里的柴火正旺,映得墙上的旧奖状泛着暖光。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坐在矮凳上,手里捏着个掉瓷的搪瓷缸,见苏清鸢进来,只是抬了抬眼皮,语气平淡:“苏小姐,你们公益基金的好意我们心领了,但这乡村振兴计划,我看还是算了吧。”
苏清鸢愣了一下,在他对面坐下:“杨支书,能说说为什么吗?我们做过调研,大坪村有优质的蜂蜜资源,就是缺加工设备和销售渠道,只要把这两样补上,村民的收入肯定能翻倍。”
老杨呷了口热茶,慢悠悠地说:“苏小姐是城里来的文化人,不懂我们农村的难处。前两年上面派来的扶贫队,又是搞大棚又是搞养殖,钱花了不少,最后全黄了。现在村民们都怕了,就想守着几亩薄田安稳过日子,不想折腾。”他指了指窗外的土路,“再说,咱们这儿路不好走,就算把产品做出来,也运不出去,纯属白费力气。”
这时,门帘被掀开,村副主任老周探进头来,手里拿着份皱巴巴的计划方案:“老杨,我就说别跟苏小姐绕弯子。实情是啥?是咱们怕担责任!这计划要真搞砸了,村民们不得戳咱们脊梁骨?倒不如安安稳稳混到退休,落个清闲。”
老杨的脸一下子红了,拍着桌子反驳:“我是为村民着想!上次搞光伏扶贫,有几户村民嫌占了自家山地,闹到乡上去,最后还是我去调解的。这乡村振兴计划比光伏项目还复杂,到时候出了乱子,谁来收场?”
苏清鸢看着争执的两人,心里明白了——不是村民不想发展,是村干部被过往的失败吓怕了,抱着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”的心态消极应付。她从背包里拿出个U盘:“杨支书,这里面有驰远集团帮宁蒗县做的产业规划,还有江城味香斋、李建国竹编合作社的合作意向书。林总已经答应,用驰远的供应链帮咱们把产品卖到欧洲,王师傅和李建国也会来教村民做深加工。”
她点开手机里的视频,画面里是江城智能工厂的生产场景,还有味香斋里村民学习包装蜂蜜的热闹场面:“您看,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资源,不是空口白话。至于责任,我们公益基金会全程参与,组建专门的项目组跟进,不会让村干部独自承担压力。”
老杨却还是摇着头:“苏小姐,不是我不信你,是真的怕了。这样吧,你们先去隔壁的向阳村试试,他们村支书年轻,敢闯敢干。等你们做出成绩了,我们再跟着学。”
走出扎西老师家,苏清鸢的心情有些沉重。卓玛追上来,拉着她的手说:“苏老师,别难过。我爷爷说,杨爷爷以前也是个好支书,就是前几年帮村民担保贷款搞养殖,最后养殖场赔了,他自己还了三年债,所以现在才不敢冒险。”
苏清鸢心里一暖,摸了摸卓玛的头:“老师不难过,杨爷爷是个有担当的人,只是需要点时间信任我们。咱们先去向阳村,做出样子来,让大坪村的村民和杨爷爷都看到希望。”
向阳村的村支书叫李刚,三十出头,皮肤黝黑,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利索。听说苏清鸢的来意,他立刻拍着大腿: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