岸高崖,目光会触到伞心竹骨的“上官”二字暗纹。
船行偶逢晴日,那时天际碧蓝,船家张满白帆,风行掠过沿岸山川,上官阙同韩临倚着栏杆共观千里江山。
农历六月底,江南出梅的时节,上官阙和韩临抵达金陵。
城乱刚过,金陵遍地疮痍,传闻中的繁华气象尚未恢复。上官家的祖宅多年前烧毁,至今没修,金陵城中另一处宅邸正在改建,他们住到上官阙曾养病的乡下。
安顿下来,上官阙带韩临到医馆拜访。号脉询问过,徐先生让韩临暂且离开,留下上官阙聊病情。
医馆人来人往,韩临倚栏随意瞧,见下头有个坐诊的大夫,身材很富态,坐下身能挤满宽敞座椅,这会儿正敞着喉咙在和耳朵背的老人讲医嘱。
老人耳朵背,记性又不好,众人都去瞧热闹。
那富态大夫送走老人喘口大气,起身轰围观的众人,视线扫到楼上,见着韩临,边抹汗边说:“是你啊。”
韩临并不记得他:“我们见过?”
那大夫道:“你不记得我啊?当年洛阳生辰宴,你摆着张臭脸,我可现在都还记得。”
韩临艰难看着他浑圆的脸,如何都辨认不出。
这人招呼韩临下楼,开始自我介绍:“徐永修是我爷爷,我姓徐名仁,字济生。多年前洛阳,我曾在子越的生辰酒宴上与韩副楼主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韩临这才有点印象,早两年他还借徐仁的长相猜出徐永修身份,只是当年徐仁虽称不上好看,至少体型匀称,绝不似如今。
见韩临疑惑,徐仁拍拍自个儿肚子:“我从小就这样,爱吃,当年是为了追我老婆硬饿成那样,成亲之后又吃回来了。”
徐仁问他身体如何,韩临指指楼上,讲他们正说着呢。
二人闲谈起来,韩临为没认出道歉,徐仁拍拍肚子道不怨你,不过这样也好,早两年刚成亲那会儿晚一点回家就要吵架,自从这样,他老婆放心多了,又提出给韩临号脉。
医馆里人来人往繁忙如市,韩临没好意思插队,说他是老毛病了,一时也急不得。
徐仁说没什么人,拽着他坐下,解释说大夫当堂坐诊是有排班的,排班提前一月挂出去,病人看了知道几时能瞧想看的大夫。他老婆快生了,他得在家伺候,这半个月本来没安排他坐堂。
韩临笑道:“医者仁心,失敬了。”
“那可不是。”
徐仁发牢骚说今天是他老婆翻了黄历,说他今天冲她,非要赶他出门。又说她怀孕脾气不好,他没敢忤逆,左右没事,就来坐诊了。
刚搭上脉,徐仁剪断话茬,朝楼梯喊了声子越。韩临回头,见上官阙脸色不好。
徐仁也瞧见,当下明了,收手不诊了。
从大夫门里出来,凡是这般神色,多半没有好事。
上官阙下楼后问徐仁:“你夫人方便见客吗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