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田蜘蛛山深处,空气比蝴蝶忍珍藏的过期毒药还要粘稠,粘稠中还带着一股子朽木和腐肉的酸味儿。
我妻善逸觉得呼吸的不是空气,而是刚从阴沟里捞出来的湿抹布,每一次吸气都让他想把自己的肺掏出来晒一晒——如果那玩意儿还干净的话。
最要命的是耳朵!善逸感觉自己的鼓膜快被碾碎了!
一种极细碎、极密集、仿佛亿万毒虫啃噬朽木、又夹杂着怨毒诅咒的精神噪音无孔不入,肆无忌惮地蹂躏他过度敏感的听觉神经!这声音,比他家老头子桑岛慈悟郎咆哮着逼他加练“霹雳一闪·六连”时的嗓门还要炸裂,直钻脑髓!
“呜……”善逸发出一声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叫,双腿抖得堪比筛糠,冷汗瞬间浸透了廉价队服。
他惊恐万分地左顾右盼,手里唯一能给予他一点点安全感的日轮刀,此刻握得像根没有开锋的擀面杖。“爷爷……不,谁,谁来都行……带我走哇!这任务我不干了!再逼我我就……”话没说完,又被一阵骤然变调的蛛丝绷紧的“嘶拉”声吓得原地蹦起三尺高,惊弓之鸟一般抱头蹲防。
可惜,能听他哭诉的只有一个。
“吵死了!胆小鬼!”一道粗豪的声音在善逸耳边炸开,差点让他原地起飞三米高。
嘴平伊之助双手叉腰,那头嚣张的野猪头套歪戴着,露出精悍的下半张脸和不耐烦的嘴角,两把锯齿状的日轮刀扛在肩上,反射着穿过密林的惨淡幽光。
他整个人像一头刚撞开栅栏的野猪,散发着无所畏惧又极其不耐烦的气息。
“敌人呢?强大的敌人在哪里?本大爷的獠牙已经饥渴难耐了!”他猛地挥舞双刀,唰唰两声,把旁边几根碍事的灌木枝丫削得粉碎,枝叶纷飞差点砸到善逸头上。
他刚才劈开的灌木丛后,隐约可见一地残破扭曲的“人形”——显然是被丝线操控的倒霉鬼杀队队员躯体。
善逸本就紧绷到极点的神经,被这野猪破锣嗓子一吼,彻底崩断!
“咿呀————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高音堪比碎玻璃刮铁板,整个人像被扔进滚油里的虾米原地弹跳,脑子更是一团浆糊——分不清是鬼怪声还是猪队友的嚎叫更恐怖!
求生的本能被无底恐惧瞬间引爆,善逸那孱弱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!
“霹雳——!!!”
他甚至连“一闪”都没喊完,也根本顾不上去想“六连”那种遥远的目标。
恐惧驱动的本能下,雷之呼吸的气流在肺腑间毫无章法地疯狂冲撞。耀眼的金色电光如同炸开的烟花,完全不受控地以他为中心,狂乱四射!滋滋作响的电蛇狂暴地扫过附近几棵枯死的老树!
咔嚓!咔嚓!轰隆!!!
水桶粗的枯树主干,应声被狂暴的雷电从中间劈成了三瓣!电光所及之处,缠绕其上的、坚韧如钢弦的白色蛛丝应声而断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嘣嘣”断裂声。
然而,这瞎猫碰上死耗子般的一刀并不完美。
“噗通!”
“噗通!”
两具原本被蛛丝吊在树干高处、如同诡异人偶般无力摇晃的身影,重重砸进腐叶堆里。
他们身上同样缠绕着未被善逸这乱放技能清理干净的蛛丝碎片,像被操控的傀儡,四肢僵直。砸落之后,手脚依旧在地上不协调地抽搐抓挠着。空洞的眼神倒映出善逸那张写满惊恐的金毛脸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痛苦气音,却无法挣脱丝线最后的控制。
善逸看着眼前这一地狼藉和被自己间接“二次伤害”的队友,大脑彻底宕机空白。
“你!你砍树干嘛!连人一起劈?!”伊之助隔着猪头套都能感受到那股怒气值飙升的白烟。
他看到自己刚解决一半的“破布娃娃”居然还被这金毛傻子来了个“补刀”,顿时火冒三丈,冲上来就要揪善逸的领子,“俺的猎物!”
“啊啊啊别碰我!”善逸抱头鼠窜,脚下一滑差点来个平地摔。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