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在狂跳。
“吱呀——”
厚重的雕花木门,被他缓缓推开。
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。
雅间内,温暖如春。巨大的鎏金兽首炭盆里,银丝炭烧得正旺,散发出融融暖意。四壁挂着名家字画(真假难辨),紫檀木的案几上,摆着精致的酒菜,却早已冰凉。两个衣衫半解、鬓发散乱、脸上犹带泪痕的俏丽歌姬,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蜷缩在宽大的锦榻角落,瑟瑟发抖。
而房间中央,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,端坐一人。
正是汴梁宣慰副使,陈襄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深青色团花官袍,只是此刻衣襟微敞,显得有些狼狈。脸上惯有的阴冷和傲慢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装的镇定,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,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。他面前的案几上,放着一只青玉酒杯,杯中酒液微漾。
看到徐天推门而入,陈襄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。他强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,试图端起那杯酒,手指却抖得厉害,酒杯差点脱手。
“徐…徐防御使?”陈襄的声音干涩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深夜…深夜到此,所为何事?楼下…楼下似乎颇为喧闹?”他试图维持上官的体面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徐天手中那封展开的信笺。
徐天没有回答。他一步步走进温暖的雅间,反手轻轻合上了身后的雕花木门,将楼下隐约的哭嚎和混乱隔绝在外。杜仲如同一尊铁塔,沉默地守在门外。
房间内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歌姬压抑的啜泣。
徐天走到陈襄对面的另一张太师椅前,并未坐下。他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汴梁副使,如同猛兽在审视掉入陷阱的猎物。他缓缓抬起手,将手中那封密信,递到了陈襄面前,让那个冰冷的“鹞”字印记,清晰地暴露在对方眼前。
“陈副使,”徐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,“这‘鹞鹰’的胃口,未免太大了些。连我光州盐场的‘引信’,都惦记上了?”
陈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!他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和印记,如同看到了催命的符咒!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那强装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,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和绝望!
徐天看着陈襄瞬间灰败的脸,看着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,心中没有一丝快意,只有一片冰冷的、深不见底的杀意。他缓缓收回那封密信,折叠整齐,塞入怀中。动作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从容。
“孙有财,胡彪,人赃并获。”徐天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如同宣告判决,“刘三娃的断掌,还在楼下。这封信,本官会和王帅的奏本一起,快马呈送汴梁枢密院。是非曲直,自有朝廷…和赵九将军,去公断。”
“赵九将军”几个字,徐天咬得极重,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陈襄心头。
陈襄的身体猛地一颤,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,软软地瘫倒在宽大的太师椅里,眼神涣散,面如死灰。他知道,自己完了。彻底完了。不仅任务失败,连最要命的把柄都落在了对方手里。等待他的,将是汴梁最残酷的清算,甚至…灭门之祸!
徐天不再看瘫软如泥的陈襄。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两个惊恐万状、抱成一团的歌姬,又掠过案几上那些冰冷的珍馐美馔,最后落在鎏金炭盆中跳跃的温暖火焰上。这奢华的牢笼,此刻成了陈襄的坟墓。
他转过身,不再停留,走向紧闭的房门。
“哦,对了。”徐天的手搭在冰冷的黄铜门环上,脚步微微一顿,并未回头,声音如同寒风吹过冰窟,“孙有财的醉仙楼,窝藏奸宄,资敌通逆,罪证确凿。着即查封!所有资财,充作军用!以…犒赏我铁签营阵斩朱瑾、夺回漕粮的将士!”
话音落下,他拉开房门,大步走了出去。温暖的雅间内,只剩下瘫软如泥的陈襄,和他那杯早已冰凉的酒。
楼下,查封的喧嚣已然开始。士兵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