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血腥而惨烈的誓言,如同惊雷,狠狠炸响在广陵城头每一个守军的心头!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绕而上!看着周本那狰狞如鬼的面容和滴血的手掌,再无人敢放箭!
帅台之上,徐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他负手而立,玄狐大氅在风中鼓荡,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,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、掌控一切的满意。
“传令王神机。”徐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身后杜仲的耳中,“半个时辰后,所有‘轰天雷’,给本王……试射一轮!目标,广陵西门瓮城城楼!让杨隆演和他的大臣们,听听这……最后的丧钟!”
“喏!”杜仲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,轰然领命。
冰冷的命令,如同死神的宣判,瞬间传遍整个火器营阵地。
广陵城内,吴王宫,暖阁。
往日熏香暖融的殿堂,此刻却如同冰窟。炭盆里的银丝炭燃着微弱的红光,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。殿角侍立的宫女太监,个个面无人色,抖如筛糠。
吴王杨隆演瘫坐在他那张宽大的蟠龙金漆御座里,曾经尚算清秀的脸庞此刻枯槁灰败,眼窝深陷,仿佛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。他身上那件明黄的龙袍显得空空荡荡,衬得他愈发形销骨立。御案上,摊开放着的,正是周本射入城中的、那份墨迹森然、字字如刀的劝降书抄件。
殿中央,紫檀木地板上,静静躺着一个打开的精美锦盒。盒内,用石灰仔细腌渍好的柳含烟的头颅,空洞的双眼圆睁着,凝固着无尽的怨毒与临死前的惊骇。那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,此刻蒙着一层死灰,樱唇微张,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城外的恐怖。浓烈的防腐药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腐臭,弥漫在殿内,令人作呕。
阶下,以司徒严可求为首的重臣们匍匐在地,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,无人敢抬头,无人敢出声。殿内死寂得可怕,只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,和杨隆演手指无意识敲击御案扶手时发出的、单调而令人心慌的“笃、笃”声。
“富……家翁?”杨隆演干涩嘶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,如同砂纸摩擦枯木,带着一种神经质的、空洞的笑,“呵呵……他徐天……要寡人……去做个富家翁?”
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那些瑟瑟发抖的臣子,扫过地上柳含烟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,最后落回那份劝降书上。“悬首东门……尽屠……营妓……焦土……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一股混杂着极致的恐惧、滔天的屈辱和歇斯底里的愤怒猛地冲上脑门!他杨隆演!堂堂大吴国主!即便做傀儡,也是这广陵宫的主人!岂能摇尾乞怜,去做什么狗屁富家翁?岂能忍受宗庙被毁、宫眷为妓、首级悬城的奇耻大辱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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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徐天算什么东西?!一个卑贱的溃兵!一个弑主的屠夫!”杨隆演猛地站起身,枯瘦的身体因暴怒而剧烈摇晃,他抓起御案上那份劝降书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撕扯!“寡人是吴王!是天子亲封的吴王!这广陵宫!这大吴江山!是寡人的!谁也夺不走!夺不走!”
嘶啦——!
帛纸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。破碎的纸片如同枯叶般纷纷扬扬落下,散落在柳含烟的头颅旁,散落在群臣的背上。
就在杨隆演撕碎劝降书,发出野兽般咆哮的瞬间——
轰!轰!轰!轰!轰!
一连串沉闷如滚雷、却又尖锐刺耳的恐怖巨响,毫无征兆地从西面天际滚滚而来!整个广陵宫,不,是整个广陵城的地面都随之剧烈震颤!
殿顶的琉璃瓦哗啦啦作响,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!暖阁的雕花窗棂被震得嗡嗡颤抖!殿内所有人,包括暴怒的杨隆演,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得魂飞魄散!
“炮……炮石?!”一名老臣失声尖叫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不!是……是徐屠夫的火器!是轰天雷!”另一个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