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城门与豁口的失守,并未终结所有抵抗。正如徐天所料,闽地彪悍的民风和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,在绝望中催生出了最后的疯狂。
战斗迅速由城墙争夺,转入更为残酷血腥的巷战。
“放箭!砸!”街垒之后,一名穿着皮甲、头缠红巾的地方豪强头目厉声嘶吼,他是城西一霸,手下聚集了数百亡命之徒和家丁。
狭窄的街道被沙袋、门板、燃烧的家具堵得严严实实。乱箭从街垒后、临街的窗户里、甚至屋顶上射下。
滚烫的金汁被奋力泼洒而下,恶臭弥漫。燃烧的火油罐也被投掷出来,在吴军阵中炸开,点燃士兵的衣甲。
“啊!”一名冲在前面的吴军轻步兵被金汁当头淋中,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,脸上、身上皮肉滋滋作响,冒着可怕的白烟,翻滚倒地。
“盾阵!举盾!”带队的吴军校尉目眦欲裂,“火油!压制两侧楼窗!钩镰手!给老子拆了那破街垒!”
训练有素的吴军迅速变阵。
盾牌手高举盾牌,组成移动的顶棚,抵挡着上方袭来的箭矢和杂物。后排的弩手则冷静地瞄准两侧窗户和屋顶露头的敌人,精准的点射不断将身影射落。
手持长柄钩镰的士兵冒着箭雨,冲到街垒前,奋力将钩镰卡入障碍物缝隙,数十人齐声呐喊发力。
“一、二、拉——!”
轰隆!一段由沉重家具和梁木组成的街垒被生生拉垮,碎木纷飞。
“杀进去!”校尉挥刀怒吼。
吴军士兵如狼似虎地涌入缺口,与街垒后的亡命徒短兵相接。
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。亡命徒的凶悍在吴军严整的配合和精良的甲胄面前,迅速被瓦解。
那名红巾头目被三杆长枪同时捅穿,钉死在身后的土墙上,兀自圆睁着不甘的双眼。
类似的抵抗在城中多处爆发,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噬咬,给入城的吴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伤亡。
然而,失去了统一指挥和坚固城墙的依托,这些抵抗注定是零散而徒劳的。
吴军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和铁血的纪律,如同梳篦般,一条街巷一条街巷地清理、碾压过去。火焰在民居间蔓延,浓烟滚滚,哭喊声、喊杀声、兵刃撞击声、垂死的呻吟声,交织成福州城陷落日最凄厉的挽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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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徐忠在亲卫铁甲的重重护卫下,踏过满地狼藉、血浆浸透的御道,来到闽王宫那巍峨却已残破的宫门前时,时间仅仅过去了三日。
想象中的最后血战并未发生。宫门大开,曾经象征着闽国无上权威的朱漆大门上,刀砍斧劈的痕迹犹在,却无人守卫。宫墙内,死寂得可怕。
徐忠眉头微蹙,按刀的手紧了紧,示意亲卫先行探入。
精锐的重甲营士兵如临大敌,刀出鞘,弩上弦,结成严密的战斗队形,警惕地涌入宫门。
穿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前朝广场,越过几处仍有青烟袅袅的废墟,宏伟的紫宸殿出现在眼前。殿前宽阔的丹陛之上,跪伏着一片瑟瑟发抖的身影。
为首一人,须发灰白,身形佝偻,穿着一身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旧王袍,与这残破的宫室倒显得分外“相配”。
他双手被一根粗糙的麻绳反缚在身后,绳索勒得很紧,深深陷入皮肉。正是闽王王审知。
他身后,跪伏着他的儿子们——王延翰、王延钧、王延羲……以及一众妃嫔、年幼的王子王孙,个个面无人色,抖如筛糠。
再往后,是几十个同样被缚住双手、面如死灰的闽国核心文臣武将。
偌大的宫苑,除了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,再无别的声音。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屈辱,弥漫在空气里。
徐忠在丹陛之下勒住战马,玄甲在阴郁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。
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曾割据一方、称孤道寡的身影,此刻却卑微如尘埃般跪伏在脚下。
王审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