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气,低声道:“姐姐教诲的是。”她想起那日火刑的传闻,依旧心有余悸,指尖微微发凉。
徐婕妤点了点头,神色稍缓,重新拿起一块糕点,却没有吃,只是置于面前的白瓷碟中,又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,这笑意淡如窗外浮云,却蕴含着引导的意味:“当然,花见羞这件事,也给了我们另一个提示。她为何会引来如此多的诉状?因为她得罪的人太多,将潜在的对手都逼成了明面上的敌人。这后宫之中,像她这般行事不知收敛、四处树敌的,未必没有第二个、第三个。有些人,或许眼下还不显山露水,但积怨已深。”
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一种诱人深入的缓滞:“我们日后,不妨多留些心思,让底下机灵的人,去细细打听打听,这宫里,还有谁与谁积怨颇深,尤其是那些位份不高、性子怯懦、受了委屈又不敢声张的。或者,哪些人正处在孤立无援、急需靠山的境地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在碟边轻轻一点,“咱们呢,也不必亲自下场,更不必明确站队。只需在不经意间,对那些人稍加关照,说几句熨帖的体己话,或者在其困难时,略施援手,结个善缘……广撒网,多播种,总是不会错的。”
她没再说下去,但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。积善缘,埋棋子,润物无声地编织一张若有若无的关系网。
关键时候,或许就能“借”他人之“刀”,或“用”他人之“口”,达成自己的目的,而自身,却能干干净净,超然物外,甚至以调和者的面目出现。
金飞山眼睛一亮,仿佛被点醒,脱口而出:“姐姐的意思是……借刀杀人?”话一出口,她自己也觉过于直白尖锐,忙掩了掩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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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婕妤微微蹙眉,似是对这个词有些忌讳,但并未否认,只是淡淡道,将那份算计包裹在温言软语中:“话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尖锐。后宫生存,多一个念着你好的,总好过多一个恨你入骨的。广结善缘,静观其变,总是没错的。至于日后这些‘善缘’会开出怎样的花,结出怎样的果,那便是机缘造化了。我们只需确保,种子撒下去了,并且,撒在合适的土壤里。”
李舜玹深深看了徐婕妤一眼,心中对这位于蜀宫复杂斗争中历练出来的前太后,又多了几分深刻的忌惮与佩服。
这份审时度势的眼力、谋定后动的耐心、以及善于利用一切潜在资源、化他人之力为己用的智慧,的确远非常人可比。
她将自己和妹妹的位置摆得如此之正,既警示了风险,又指明了另一种更隐蔽、更安全的路径。
花蕊夫人则是柔顺地点点头,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:“姐姐思虑周全,长远布局,非妹妹所能及。妹妹们见识浅薄,日后多听姐姐提点,听从姐姐安排便是。”
金飞山也连忙收敛神色,认真表态:“对,徐姐姐看得明白,我们都听徐姐姐的!绝不行差踏错,也……也多留心姐姐说的那些‘土壤’。”
徐婕妤这才露出真正舒心而满意的笑容,那笑容冲淡了方才谈话的凝重,重新染上家常的暖意:“好了,正事说完,茶快凉了,这蟹粉酥是御膳房新来的江南厨子手艺,你们都尝尝。”她亲自将碟子往三人面前推了推,“这些事,记在心里就好,不必常挂嘴边。日子还长,路也要一步一步走,咱们……慢慢来,总能看到想看的风景。”
茶阁内,复又恢复了品茗闲谈的雅致氛围,瓷器轻碰声、低语浅笑声再次响起。只是那袅袅茶香与糕点甜味之下,随着阳光缓慢移动的光斑之中,悄然滋长、蔓延开来的,是比以往更为隐蔽、更为耐心,也更为长远的算计与期待。窗外的鸟鸣啁啾,愈发衬得室内这一方天地的静水深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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