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个从现代文明社会而来,见识过更复杂人际关系、更完善管理体系的灵魂,他潜意识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。
他觉得自己能够超越这个时代的局限性,用更理性、更公平的方式处理这些 “家务事”。他制定了相对公平的宫规,明确了妃嫔的等级与用度,任命了可靠的管理者,以为这样就能构建一个稳定的秩序,剩下的,便是她们自己的造化。
优胜劣汰,适者生存,这是他从现代社会学到的法则,他以为同样适用于这座后宫。
然而,苏芷柔事件,像一记沉重而冰冷的耳光,狠狠扇醒了他。
那静芜苑中冲天而起的烈焰,仿佛还在眼前跳动,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人的皮肤灼伤;那凄厉绝望的惨叫,穿透浓烟,至今还在耳边回响,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;那焦糊恶臭的气味,混杂着人肉被焚烧的腥味,萦绕在鼻尖,经久不散。还有眼前花见羞这奄奄一息的模样,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青痕,手腕上尚未消退的勒印…… 无一不在尖锐地嘲讽着他之前的想法是何等天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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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宁”?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,早已是暗流汹涌,毒蔓丛生!那所谓的 “平衡”,不过是建立在帝王权威和皇后勉力维持的脆弱假象之上!只要他稍有不察,或者将注意力完全投向他处,这看似坚固的堤坝,随时可能被积蓄的怨恨、嫉妒和绝望冲垮,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。
苏芷柔…… 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才人。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她的模样,只记得她容貌普通,性子沉默,总是缩在人群的角落里,不争不抢。入宫三年,他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,甚至有时会想不起她的名字。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那般境地的?心中的恨意,是如何一点点积累,从最初的隐忍,到后来的怨怼,最终发酵成致命的毒药?
还有小菊,那个苏芷柔身边唯一的宫女,听说也是个受尽欺凌的,被其他宫的宫女克扣用度,打骂是常事。
她们两个被边缘化、被欺辱的灵魂,是如何在黑暗中相互慰藉,又如何勾结在一起,策划了这场近乎疯狂的谋杀?她们准备了多久?用了什么手段接近花见羞?为何宫中的守卫、凝香馆的宫人,竟无一人察觉?而自己,对此竟一无所知!
是了,自己一直以来,关注的太多是前朝。是伪唐残余势力的反扑,是契丹铁骑的虎视眈眈,是各地旱灾水灾的赈济,是新政推行遇到的阻力,是军队装备的改良,是国库的收支平衡…… 那些宏大的叙事,关乎江山社稷,关乎他徐天的霸业根基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
他习惯于在沙盘前推演战事,在奏疏间权衡利弊,在朝堂上决断是非。他将绝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,都投入到了那片属于男人的、充满了铁与血的广阔天地。
而对于身边这座方寸之间的后宫,这座住着他名义上的女人们、关系着他血脉延续的地方,他投入的关注,实在是太少太少了。他以为制定了规则,任命了管理者,就可以高枕无忧。他却忘了,人心,尤其是被禁锢在狭小空间里、围绕着唯一一个男人和有限资源争斗的女人们的心,是何等的复杂、脆弱,又容易走向极端。
她们没有自由,没有事业,一生的价值都系于帝王的恩宠和子嗣的身上。恩宠意味着荣耀、地位和富足的生活,失宠则可能意味着无尽的孤寂、贫困甚至死亡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一点微小的矛盾都可能被无限放大,一丝小小的委屈都可能在心底生根发芽,最终长成怨恨的参天大树。
他忽略了那些细微的、不易察觉的暗伤与委屈。他以为花见羞的跋扈只是小毛病,却没想到她的骄纵会得罪那么多人,更没想到会成为压垮苏芷柔的最后一根稻草 ,听说苏芷柔曾因不小心冲撞了花见羞,被她罚跪了三个时辰,还被掌掴,脸面尽失。他以为苏芷柔的沉默是安分守己,却不知那下面埋藏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毒火。他以为皇后的 “稳妥” 是万事大吉,却没考虑到皇后为了维持表面和平,有时会刻意压制一些小矛盾,反而让问题越积越深。他甚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