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泼洒在尧光城主府的琉璃瓦上。
寒风吹过廊檐,发出呜呜的低啸,如鬼魅私语。
地龙烧得旺,殿内暖得有些燥人。
君天碧卸去了玄色外袍,只着一身素白中衣,墨发披散。
她坐在案前,按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密报,关于离耳城粮草调动的详细路线和预估时间。
宁舒雨那五千石粮食,她可没打算让对方拖拖拉拉地送过来。
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不够强韧,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,耗神甚巨。
寒意卷着疲惫从四肢百骸丝丝缕缕地渗出来,并非地龙所能驱散。
灵魂与肉身尚未完全契合,也是这具身体常年修炼邪功、汲取他人血气留下的阴冷后遗症。
她需要温暖。
能驱散骨髓里寒冷的活人的温暖。
殿内侍立的仆从早已被她屏退,只剩下角落里的甘渊。
离床榻八丈远,
他抱臂倚着玉石柱,看似懒散,实则皮都紧了。
的确,甘渊正在心里马不停蹄地腹诽。
这暴君还真把他当成人形暖炉了?
他左肩的伤虽好了大半,但心里的创伤可是新鲜热乎着呢!
君天碧放下密报,抬起眼,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“甘渊。”
甘渊企图蒙混过关:“属下在~城主是又饿了,还是想找点别的乐子?”
却莫名少了几分底气。
“过来,该暖床了。”
“……”
甘渊倚着玉柱的身体僵住。
但他还是想挽救一下自己残存不多的尊严,“城主您吸血吸腻了,打算换种方式……煎皮拆骨?”
君天碧微微蹙眉,对他的聒噪很不耐烦:“哪来那么多废话。”
她站起身,走向那张宽大得过分的雕花床榻,“孤冷了,你,过来躺下。”
甘渊看着她走向床榻的背影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白日里杀人如捏蚁,晚上却怕冷要人暖床?
他脚步钉在原地,没动。
“城主,属下粗鄙,一身血腥汗臭,只怕脏了您的床榻,熏着您……”
“你的味道,孤闻惯了。”君天碧已经坐在了床沿,闻言回头看他。
她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:“还要孤教你怎么躺下?”
那眼神,那语气,没有旖旎暧昧,只有上位者对所属物理所当然的命令。
甘渊面具下的唇死死抿紧。
看起来,她只是单纯地……觉得冷,并且认为他是最合适的暖床工具。
可他不能反抗。
保她不死……自然也包括不能违逆任何可能致其“不适”的命令?
真是疯了!
他心底戾气翻涌,脚上已经一步步走向床榻。
他在床榻前站定,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沿的君天碧。
君天碧抬眸,淡淡道:“上去,里面。”
一回生,二回熟,甘渊还是一撩衣摆,翻身躺上了那张奢华柔软的大床,硬着头皮挪到了里侧。
身下的锦缎冰凉丝滑,城主真是会享受。
君天碧在外侧躺下,拉过锦被盖好,背对着他,闭上了眼睛,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。
真当他是个没有生命的汤婆子。
殿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清浅不一的呼吸声,以及地龙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。
甘渊瞪大眼睛盯着昏暗的帐顶,一动不敢动。
她竟然……真的就这么睡了?
把他这么一个危险莫测的男人留在床上,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了?
是笃定他受契约所限绝不会伤她?
还是……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?
无论是哪种,都让甘渊感到憋闷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,殿外更漏声依稀可闻。
就在甘渊以为今晚风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