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渊也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君天碧会与杜枕溪同车。
杜枕溪更是如芒在背,眼底的厌恶要溢出来了。
与君天碧同处一个密闭空间?
这比杀了他还难受!
但命令已下,无人敢违抗。
甘渊率先跃上车辕,坐在了车夫旁边。
杜枕溪还是咬着牙上了马车,选择了离君天碧最远的角落坐下,仿佛沾上一点对方的气息都会让他作呕。
马车内部宽敞奢华,熏着冷香。
君天碧坐在主位,闭目养神。
一路无话。
只有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辘辘声,和车内微不可闻的呼吸声。
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司吏监大门外。
车夫放下脚踏,甘渊率先跳下车,下意识地回头,想看看君天碧是否需要搀扶。
虽然他知道这纯属多余......
杜枕溪几乎是立刻起身,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。
他低着头,看也不看君天碧,只想快速下车。
就在他的脚即将踏出车厢的刹那,魔音贯耳:
“杜枕溪。”
君天碧的声音淡淡响起。
杜枕溪背影一僵,带着极大的抗拒转过身。
只见君天碧依旧端坐,连眼皮都未曾抬起,只是朝着车厢门口的方向,闲适地......伸出了手。
那只手随意地悬在半空。
那姿态,那意味,不言而喻——等着人伺候下车。
甘渊站在车下,瞥向杜枕溪的脸色。
嗯......不好看。
杜枕溪盯着那只手,脸上扭曲出恨意和屈辱!
他是谁?
他是北夷城人人谈之色变的西厂督公!是让无数官员跪地求饶的九千岁!
哪怕如今虎落平阳,他也依旧是杜枕溪!
可君天碧......她竟然......竟然像招呼一个最低贱的内侍一样,对他伸出手,让他......扶她下车?!
他太阳穴突突直跳,袖中的手指攥得咯咯作响,恨不能将这只手连同它的主人一起撕碎!
然而,想起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手段,所有的反抗,都化为了要将他深深吞噬的无力感。
他就是一个......
一个连拒绝这种羞辱都做不到的残缺玩物。
杜枕溪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只剩下麻木的冰冷。
他如同提线木偶般,伸出手,避无可避地托住了君天碧的手。
触感冰凉滑腻,竟比她的还要凉。
君天碧这才缓缓睁开眼,借着他那微乎其微的力道,起身走下马车。
整个过程,她甚至没有多看杜枕溪一眼。
松开手,她径直走向司吏监大门,玄色衣袂拂过冰冷的地面。
杜枕溪僵在原地,那只刚刚触碰过君天碧的手猛地缩回袖中。
他低着头,阴影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,只有周身散发出的阴森狠意,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窒息。
甘渊看着这一幕,思绪复杂翻涌。
城主她......
折磨人的手段,当真是......诛心至极。
司吏监正堂,气氛凝重。
那司吏官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,此刻正襟危坐于主位,额角却不断渗出冷汗。
下方跪着的是那申冤的妇人,以及被匆匆传来的几个涉案的地痞混混。
堂外,则围了不少闻讯赶来的百姓,窃窃私语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坐在侧首旁听的君天碧。
杜枕溪与甘渊并肩站在她身后,凉凉扫视这堂上的一切,嫌弃不已。
司吏官硬着头皮,按照流程审问。
那几个地痞显然是老油条,一口咬定是那木匠先动手挑衅,他们只是失手伤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