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渐炽,驱散了薄雾,却驱不散杜枕溪心头的阴霾。
队伍不紧不慢地行进,那口金棺在日光下愈发耀目,无疑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。
君天碧抽回被杜枕溪紧攥的手,仿佛那不过是被不懂事的孩子抓了一下。
她没多看杜枕溪那愤恨的脸,将他的手重新按回身前的马鞍上。
整个人再次向后靠去,将重量全然交付给他紧绷的胸膛。
“身段放软些,硌得慌。”
她闭着眼,哼着晨起般的慵懒鼻音命令:“孤睡不惯硬榻。”
杜枕溪牙关咬紧,额角青筋跳动。
恨不得立刻将这得寸进尺倚靠他的暴君掫下马去,让她尝尝泥土的滋味。
眼角余光瞥见一左一右如同门神般紧随护卫的甘渊和江逾白......
一个眼神凶戾如狼,一个气息沉静如渊,他所有反抗的念头都被硬生生压了下去。
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,憋屈地调整了一下坐姿,妄图在那微不足道的范围内,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。
也让她靠得......不那么舒坦。
一路慢行,杜枕溪冷眼旁观,心境几度起伏。
他亲眼看着君天碧领着这支老弱残兵,并不急于赶赴边境,反而沿途经过村落乡镇时,便下令以高出市价不少的价格收购粮食。
甚至还仔细收拢了各类易活作物的种子。
起初,他还诧异,莫非这暴君心底还残存着半分未泯的爱民之心?
但这念头很快便被现实击得粉碎。
当那些被奢华金棺晃花了眼、心生贪念的土匪强盗,或是仗着地头蛇身份想趁机敲诈的豪绅富户凑上来劫掠时,无一例外被君天碧以雷霆手段洗劫一空。
手段干脆利落,钱财粮秣尽数充入军资,称得上......黑吃黑。
抢来的金银细软,转头便填补了高价收粮的支出,真真是“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”。
只是这“民”是取是用,全由她一人说了算。
这手既赚了名声,又充实了腰包,还顺手清理了沿途障碍的阴险用心......
连总是被骂阴险、见惯阴谋诡计的杜枕溪,都暗自觉得......自愧不如。
甘渊对君天碧这些层出不穷的坏心眼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。
先前城主不就吩咐花欲燃抬高尧光北境及周边城池的粮价吗?
这会儿她又这般高调地沿途收粮,岂不是坐实了“尧光军粮短缺”的传言?
分明是主动吸引各方视线和火力,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这条明晃晃的补给线上!
谁能想到,真正的军粮补给,早已安排了周焕,正从富得流油的离耳城那边空手套白狼去了呢!
他咂咂嘴,觉得城主这脑子,打个仗还不忘“劫富济贫”,虽然济的是自己的军需......
但好歹顺手让沿途百姓小赚一笔,富庶一番。
搞得他都快怀疑,以后尧光百姓会不会天天盼着打仗好发财了......
江逾白比甘渊想得更深一层。
他注意到,这些被挑选出来的“老弱残兵”,战场拼杀或许力有不逮,但......
在收种子时眼光毒辣,与农户打交道时经验老到,分明个个都是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务农好手。
城主此举......恐怕不止是为了沿途掩人耳目,更是有意在北境扎根,推行军屯?
她是要在北夷眼皮子底下,实现粮草的自给自足!
此等长远的筹谋,已远超一场战役的胜负,而是着眼于根除粮草补给线漫长、易被掐断这一致命弱点。
只是不知,她是笃定此战必将旷日持久,还是从一开始,就打算借此机会,永绝后患?
他看向前方那道倚在杜枕溪怀里闭目养神的玄色身影,目光愈发深沉。
十多日的慢行终于结束,队伍抵达了气氛凝重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