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夷长街。
先前还因为能牵着城主的手逛街而雀跃不已的甘渊,此刻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。
比之前反对出门时还要愤慨十倍。
原因无他,前方那辆最为华丽庞大的花车上,正在上演一出“尧光城主祸乱北夷,被北夷勇士斩于马下”的戏码!
扮演君天碧的伶人画着狰狞的妆容,穿着不伦不类的袍子,浮夸地“滥杀无辜”。
而一群扮演北夷义士的人则奋勇向前,最终将“暴君”乱刀“砍死”,引得周围北夷百姓阵阵叫好欢呼。
甘渊气得眼睛都红了。
这还得了?!这群北夷刁民,竟敢如此污蔑城主!
关键是,那个扮演君天碧的伶人,长得又矮又挫,五官挤作一团,举止猥琐......
哪里有一星半点像他家城主风华绝代、威仪天成的万分之一?!
“这群刁民!狗胆包天!竟敢如此污蔑城主!”
“老子剁了这群杂碎!那矮矬子哪里像城主了?!给他垫十八层砖都够不着您的脚底板!”
甘渊呛啷一声就要拔剑冲上去把那花车,连同上面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砍个稀巴烂。
一个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花环突然从天而降,套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将他硬生生拽了回来。
君天碧拽着花环的藤蔓,无奈斥责:“......砍什么砍?还嫌不够热闹?”
甘渊被花环勒得咳了一声,犹自愤愤不平,回头指着那花车,声音都在发颤:
“可是城主!他们!他们可是在败坏您的名声啊!把您扮成那等妖魔鬼怪乱杀!这能忍?我......”
“扮相是差了些,不过演得倒是卖力投入。”
君天碧却浑不在意,按下他的手,打断他的怒火。
“看来孤在他们心中,确实是凶神恶煞的形象。”
甘渊简直要被他家城主这超然的态度搞懵了,急道:“城主!您怎么还能体谅他们?!他们这是坏!是污蔑!”
君天碧已经迈步,朝着与花车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声音随风淡淡传来,“好人,坏人,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。”
“他们是北夷百姓,自然仇视孤这个尧光城主。”
“待到有朝一日,北夷的主人换成孤......”
她微微侧首,光影在她侧颜上流转,勾勒出冷冽自信。
“他们就该敲锣打鼓,编排出新的戏码来歌颂孤的丰功伟绩了。”
甘渊快步跟上,与她并肩而行,眉头依旧紧锁:“属下不管那么多大道理!反正就是听不得旁人说您不好!一个字都不行!”
他的维护蛮横执着。
君天碧停下脚步,侧眸睨了他一眼。
见他气鼓鼓的样子,炸毛的猫儿大抵就是如他这般。
她纡尊降贵般地,缓缓抬起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,悬在半空。
甘渊不明其意,但身体反应快过脑子,立刻伸出自己的大手,紧紧握住。
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让他心头一悸,“城主......您这是手冷了?属下给您暖暖?”
说着就想用自己温热的手掌给她焐热。
君天碧:“......”
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他握得太紧的手,淡淡道:“脑袋伸过来。”
甘渊眼睛一亮!
脑袋......伸过去?这......这难道是要......亲他?!
在这大庭广众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?!
虽然有点不好意思......
但是......非常可以!
他听话地低下头,把那张戴着玄铁面具的脸凑了过去,丹凤眼里闪烁着兴奋又羞涩的光芒,紧紧闭起了眼睛。
然而,他只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,落在了他的耳朵上。
轻轻揉了揉他那有些发烫的耳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