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瑛并未径直驱马入城,他勒转马头,策马钻入运河边一处密林。这里林叶蔽日,寂静无声,正是处理手尾的好去处。
他先将那一身驿使行头彻底脱下,换上早已备好的青布衣衫。接着,将那套驿使衣物挖个坑埋了,同时埋在土里的还有那封假公文。
随后,他走到那匹一路载他狂奔的驿马身旁。这匹骏马通体汗湿,肌肉犹自微微颤动。
他将驿马身上的马鞍辔头等所有装备全部摘下,全部扔进河边的草丛。
此刻,那马儿全身溜光,无比轻松。
贾瑛轻拍着它汗津津的脖颈,低声道:“辛苦了,伙计。此间事了,去吧,自在天地,任你驰骋。”
那马儿似通人意,昂首发出一声长嘶,四蹄腾跃,旋即转身奔入林间深草之中,鬃毛飞扬,肆意撒欢,转眼便不见了踪影。
贾瑛估算时间,由于自己最后这段行程走得极快,石三妹他们所乘的客船此刻应该还没到盂城。
既如此,他便也放缓了脚步,不再着急,只沿着运河岸边一条被踩得坚实的小路,信步朝着盂城的方向行去。
运河上舳舻千里,帆影如云,岸边却颇为清静。
刚走过一个长满芦苇的土坡,道旁忽地跳出两个头戴斗笠的精壮汉子,身形一错,便挡住了去路。
其中一人沉声道:“后生,止步。莫再往前走了。”
贾瑛脚步一顿,眉尖微挑,见这两人虽粗布短打,但看身形显然是练家子。
莫非是剪径的毛贼?这次你们可是撞到铁板上了。
他内息悄然流转,便欲出手。
然而,他尚未动作,另一位大汉道:“前头我海沙帮正在与别家帮会了结纷争。刀剑无眼,你这般斯文模样闯过去,只怕要平白挨了刀子,枉送性命。听劝,绕道吧!”
贾瑛闻言顿时恍然。原来这两人守在此处,竟是出于一番好意。
他虽不惧什么帮会厮杀,但此行也不愿无故卷入纷争,当下便对着两位汉子随意一拱手:“多谢二位好汉提醒。”
说罢,他从善如流,即刻转身,绕开了那条小路,从另一侧长满灌木的高岸上迂回而过。
走没多远,只见右手边的小道上又来了四个头戴斗笠的汉子,步履匆匆,看方向正是朝着方才那片土岗而去。
贾瑛心下一动,身形微侧,隐入道旁一丛茂密的灌木之后。
却听那四人边走边谈,声音断断续续传来。
“兄弟们不知来了多少了?这回定要叫那青龙会的狗贼知道我们的厉害!”
“呸!什么青龙会,大伙都叫他们黑蛇会!”
“几个黑蛇会的败类,也敢在我们的地头上撒野,今日便叫他们全都变成烂死蛇!”
贾瑛听到黑蛇会三个字,心头一凛。
只因他曾在京城的卫春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。
此间的黑蛇会,与京城那个,不知是否同出一源?
想到这里,他轻手轻脚地绕了个弯,再度悄悄潜回那片土坡区域。
此番他格外留心,目光如炬,仔细搜索。果然,在另一条羊肠小径旁的树丛中,又发现了两个放哨的汉子。
贾瑛从怀中习惯性地摸出那条随身携带的黑巾,将面容蒙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。
随即体内真气微吐,施展出无相轻功,整个人仿佛化作一缕青烟,贴着地皮,从茂密的草丛中一掠而过。
那两名哨岗只觉身旁草叶似被微风拂动,再凝神看时,却已空无一物。
此时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,天色渐渐暗下来。
贾瑛如鬼魅般穿行在高低不平的草丛中,时而纵跃于树杈间,不一会儿,已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土坡后方那片开阔的滩地附近。
只见空地上影影绰绰,已然聚集了数十人,分明是两个阵营,中间隔着二十余丈的距离,气氛凝重,泾渭分明。
离他较近的这拨人,清一色头戴斗笠,
